【王木壳后传——金佛传奇】（第四回）
本帖最后由 小馬哥 于 2016-10-1 09:56 编辑作者;袁立
话说当年王木壳全家在文革中受到迫害，王的父亲有严重的心脏病，经此一难后大彻大悟——人生真是朝夕无常，于是抓紧时间把家里的遗产分配掉，膝下有一子二女，王木壳是小儿子，上面的二个姐姐均已嫁人，但是都结婚在自己家里，所以把多伦路一幢老式的联排别墅的三楼分给了儿子，同时把这个金佛象传给儿子，悄悄告诉他是纯金的，只是外面包铜，乃价值连城的国家一级文物，希望能够传下去。这年王木壳斗虫输光了，想到小金的铜铡刀，老赌的跑马黄还能一博，赌博的心态很怪，赢了会见好就收，输了想翻本，会一直赌下去，直到输光为止。为了翻本，王木壳悄悄到东台路寻找对象，手里拿着金佛象的照片，终于碰到一个识货朋友，把他带到一家古董店，介绍给这家店老板，原来是上海滩当时最大的古董老板——赵子成先生，他也是后来的中国艺术品第一人——刘益谦先生的师傅。
赵老板何等人物，先是不动声色关照下面人泡茶敬烟，喝上两口茶互相介绍完后只问一句话：“王先生，本人才疏学浅，冒昧问一下照片上的佛象乃何方神圣？”这个叫投石问路，一是摸摸对方路数是不是个识货人，如果识货他就认价，如果不识货他作为商人自然要砍价追求利益最大化。二也是看看这货的来路，倘若对方前言不搭后语，对这尊佛像又所知甚少，没准是偷来的抢来的黑货，那么他又要重新考虑了，这种货色多半是烫手山芋。
王木壳脱口而出道：宗咯巴！赵老板哈哈一笑，主动伸出手与王相握，关照下面有人来就讲不在，将王木壳引到二楼密室，拿出红中华，敬上一支，然后开始交谈。赵子成先生出生在东台路，父亲是收旧货出身，老赵从小跟着老爸走街穿巷收旧货，练出一付火眼金晴，要讲资历绝对比马未都还早，鉴定的水平也高，再加上从小在东台路长大，耳濡目染对社会上的三教九流各色人物可谓是阅尽千帆，熏陶出了极高的情商，为人处世既有人情道义又老谋深算。改革开放之后，他利用人脉关系收到许多宝贵的文物珍品，成为东台路上最大的古董店老板。
今天中介人接到这笔生意，让赵子成心花怒放，这是目前流落在民间的唯一的一尊藏传佛教的佛主金身象，世界上只有两尊，还有一尊在西藏布达拉宫里供奉着，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而照片上的这一尊则一直在皇家私庙里流传，直到清朝皇帝扫地出门，中国开始共和国的体制，未代皇帝傅义带着四辆大货车装满了古董文物逃到长春，因为开销巨大，只能变卖文物过日子，这个金佛象流到民间，几经辗转到了一个煤老板手里，当时的要价就要八百两黄金，其本身重量五公斤，就是160两黄金制成，老早黄金16两制，每两31克，一千多年历史的古董，世界上唯有两尊的藏传佛教宗主金身，开八百两倒也合理，煤老板请入家中后一年多，日本人侵略中华。
于是从东北一路逃到上海，一家子住在大世界附近的大陆饭店，坐吃山空只能把金佛象送到杜月笙的当店里先当出三千圆银元，讲好借期半年，月息二厘，应该算是比较合理的。
这是一笔大生意，掌柜们不敢擅作主张，赶紧上报给杜老板，杜月笙当时在招待金城银行的大班，就是王木壳的爷爷，王爷爷是个收藏家，他收藏的古董主要是各种佛像，在佛像收藏领域他位居全国第一，但是在上海收藏界总的地位是不及谭敬的，这个地位要有财力来决定的，谭敬当年是样样都收，以字画为主，也有青铜器与佛像，论藏品之丰，等级之高，王爷爷比谭敬差远了，但只要这尊金佛像拿出来谭敬也要望佛兴叹，不要说自己没有，全世界也没有，唯有布达拉宫有，但那是不可能得到的，西藏是个特殊的对宗教极赋信仰的地区，布达拉宫里的供奉之物别说有钱人，就是政府也不敢轻易染指。有钱有权都得不到的东西。
杜月笙当时正在争取当选为上海市银行同业公会理事长，请了兴业银行、金城银行、盐业银行、宁波银行四大银行总经理吃饭，旧社会银行的总经理叫大班，董事长叫老板。其中杜月笙与王爷爷是青帮祥字辈的同门兄弟，与王爷爷交情最深，后来杜当选为理事长，王出了大力的。杜知道王老板一生最爱佛像收藏，吃完饭拉着他一同前去大陆饭店隔壁的杜氏当铺，看到这尊金佛时，王老板眼睛竟然激动得一句话都讲不出，几分钟之后才清醒过来，失态道：这当货人是谁?卖给我好吗? 杜月笙哈哈一笑道，王兄不要急，容我半个月时间，亲自送到府上。
王一想到这尊佛像一个月后就是自己的镇宅之宝了，更是高兴得语无伦次，千恩万谢后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要知道在那个年代的上海，杜老板一句话就是一言九鼎，他的承诺就是既成现实。
三天之后，万墨林把东北煤老板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这尊金佛像乃是八百两黄金买来的，合银洋2万元，于是向师傅杜月笙汇报，杜面授机宜如此这般……万墨林回来就做准备工作了。先通知在大陆饭店摆出一桌丰盛的饭菜，请大陆饭店老板出面，以青帮名义发出一张请帖给煤老板，同时叫齐上海煤气厂老板，煤球厂老板，煤炭公司老板，等一批煤炭行业的头面人物，济济一桌场面盛大，东北煤老板到场一看感动得热泪盈眶。
东北人酒量好，又是欢喜喝酒，这个几天忙了逃难，心情不好一个人食不知味，一滴酒也未沾。今天来了一大批做煤生意的老板，讲到后来全都一个圈子里都有熟人朋友，加上青帮在东北的圈子里的老大姓李，也是拜杜月笙为大哥的，一讲又是熟悉的，当年煤老板没有青红帮做靠山根本混不下去的。煤老板心情大好，连连敬酒一会儿半斤白酒下肚，煤老板开心啊，他乡遇知己了，万墨林一看火候已到，倒满一杯酒敬煤老板，起身讲了一番话：“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兄才在上海初来乍到，不过请你放心，今后青帮就是你在外的朋友，杜师爷吩咐我们，今后对你多多关照，到了上海你的心就放在肚子里。”这番话看似轻描淡写，实则份量颇重，这一头是讲给煤老板听的，一头更是说于在场煤气化行业的老板们听的，意思就是这个人是杜师爷关照的，有生意大伙尽量帮衬，否则就是不给师爷面子。一面又拿出2万银票赠予他，只讲是杜先生送的生活费。
这下把煤老板感动得稀里哗啦，东北汉子本就性情，再加半斤白酒下肚当场泪流满面，把杜月笙当成了再生父母。 感动之余煤老板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个情况？就这样平步青云了？这是生意人的常识和世故起到的作用——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很快酒席上就有人告诉他，原来是杜师爷在当铺看到了他当出的金佛，这才恍然大悟，再一核算八百两黄金又正好折合两万银圆，对方不多给不少给正好给两万，这就是和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凡事不用说破点破。
第二天一大早煤老板赶到当店将金佛像赎回来，叫上万墨林一同前去拜见杜月笙，终于金佛像当作见面礼拱手让出！ 实际上一个星期不到，这尊佛像已经由煤老板心甘情愿送到杜月笙手里，杜当即表示愿意互结金兰，这是杜为人的厚道，是向大家宣布，这个煤老板今后在上海的生活，皆由我杜月笙关照，有粥吃粥，有饭吃饭，一直到死，杜月笙始终是坚持自己的诺言，与众多的朋友兄弟是有难同当！ 再讲王老板这天看到了这个金佛像，三魂七魄逃掉了二魂六魄，整天茶饭不思睡眠不香，收藏过的人都有体会，一样好东西朝思梦想多年，突然碰到了，但是拿到手还是要耐心等待，这个时候的心里纠结啊！好比当年谭敬一生一世都是做梦想紫黄，等老纪送上门来却当作是花虫，拿出一只重青白牙斗一只宣德盆，结果蛐蛐废掉盆输掉，虫王人家带走了。
这个时候谭敬内心几多悔丧？想死的心都有！没想到一个星期之后，杜月笙的大弟子万墨林亲自送货上门，王老板这下激动了，两只手抖抖霍霍连外面的包装也拿不下，还是万墨林打开一只织锦锻的盒子，捧出这尊佛像，特地把底部翻过来，一行藏文象蝌蚪一样的，但是底部不包青铜皮，露出一片金光灿灿。王老板嘴巴里嘟嘟嚷嚷，含糊不清，万墨林听出来了，八百两黄金，两万银洋钿啊！
万墨林心里笑笑，嘴上却讲：王师叔，这个佛像是煤老板送给杜老板的，他们已经是结义兄弟了，杜老板晓得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宝剑送英雄，你就收下吧！王老板知道这是欠了杜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个人情肯定要还的，但自己又是实在喜欢放不下这个宝贝，随后不惜一切代价为杜月笙拉票，花去上万两银子的公关费，终于让杜月笙以压倒性优势坐上银行协会理事长的位置，等于是银行里面的领袖人物，正宗的金融家，类似于今天财政部部长的身份，一声令下可以号令所有银行资本，跺跺脚上海金融界就要地震。据说杜月笙一生有三件事情是极为自豪的，一、从一个小㾫三成为上海市银行同业公会理事长，他的中兴银行成为上海民间的第一大行，存款最多时高达8千万银元加2千万美元！二、从一个青帮领袖当选为上海市众议院议长，相当于人大常委会主任。三、一代天骄，京剧皇后孟小冬，终生不嫁追随在杜的身边，天天唱京剧给杜一个人听，好比王菲天天唱歌给你听，直到杜临终前半年，与孟正式拜堂娶为第四房太太，孟无怨无悔，杜逝世后孟小冬终生始终孤独一人，宁可讨饭不再唱戏或嫁人。尽管门口送玫瑰花的人天天排成长龙……想想也对，有过杜月笙做老公，普天之下她还看得上谁？一个人做人做事做到这种程度，杜月笙确实是可以骄傲的说：做人如我，夫复何求！
刚刚讲到斗蛐蛐，怎会会讲到杜先生了？还是因为当时王木壳一只包，吓我一大跳，包里鼓鼓囊囊全部是十元钞票，当时最大的票面十元，一万元好比现在的十万元，厚了象块砖头，当时塑料的绷带尚未发明，外面用扎鞋底的粗线左右捆扎，我们平时有几千元已经是大户了，一万元看到过，从银行取出来一梱一梱的从来没有见过，都是散装的拼凑起来的。这天看到王木壳拎着一个包，沉甸甸的，一摸硬得象几块砖头，问他什么东西？他摇摇头不吭声，后来才知道他这天带着五万现金，重量要达到5、6公斤，这是我后来自已当老板发工资的时候，叫财务科用称称出来的，一百万是13公斤，提在手上很重的，一千万是130公斤，很少有人能提起来举过头顶的，全都试过。那天王木壳包里这么多钱哪来的？原来是他拿祖传的一尊金佛象卖掉了。
为了这件事后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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