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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银背紫 [打印本页]

作者: 蟋蟀情    时间: 2021-8-2 16:05
标题: 银背紫
本帖最后由 蟋蟀情 于 2021-8-2 16:11 编辑

                                                      银 背 紫

       今天是张集店的大集。

       凌晨430分左右,我已经坐在小桌旁,桌上放着一只头灯,一只虫网,几根黄草。

       集市上人山人海,不停的上虫,不停的淘汰,不知不觉地东方已显鱼肚白。

       然而虫还是源源不断地被送上桌来。

       “邵老师,侬稍微停一停,帮我格只么事看一看,”旁边一桌的李哥递了一只中罐过来,一条大厘码的青虫,拖着一只大肚子,一付巨大的黄板钳搁在地上,要价1000元。

       “这是一条生长在草垛里的肉虫,黑尾巴、大屁股,么撒用的,”我把虫递回给李哥。

       “如果下趟肚皮收塌,会的凶否?”李哥估计舍不得这付大板牙。

       “算了,不要伊了,呒啥出息的,所有黑尾巴的虫统统是潮湿环境里出来的,所有大屁股的虫都是松肉身,大腰跟大屁股根本就是两桩事体。”我劝李哥放手。

       “格只嘴巴实在太结棍了,如果发起口来,一夹一只,不得了……”李哥讪讪地说着。

       “格么格能好了,便宜一点,付100块洋钿就带回去养养白相相,毕竟格只嘴巴还是出轨的。”我晓得所有白相虫的人,看到自家欢喜格虫,就会想入非非,一把捏牢,再不放手。结果李哥出了150元将此虫收下。

       “邵老师,吃早饭了。”负责保障后勤的老姚捧着一碗面走了过来。

       确实肚子有点饿了,一大碗面,二只荷包蛋,不一会就入了肚,味道还是蛮好的。

       “刚刚我收了一只小财吉,一付家什长的好,颜色像老红木家什一样,”李哥看我吃完面,递了一只小罐过来。从门面一看,嘴巴色确实暗红色,但是财吉实在是太小了,像苍蝇的阿哥。

       李哥看我不感兴趣,连草都不愿打,就拿回罐,又打了几下牙,说道:“反正2块洋钿,就买一付牙子看看。”

       “李哥,侬是叫花子吃死蟹——只只鲜,要噶许多做啥,明天不收啦?侬结棍!”耐不住车了伊两句。

       “老板,这虫你看看,”一个衣着山青水绿的小伙子站在我桌边,递了一个中罐过来。

       揭盖一看,是一条中等厘码的紫虫,静静地站在罐中。

       “这虫刚才我已经看过了,是一个女的拿过来的,有一筐,就相中了这一条,出50元她不卖,我让她先到别处去卖一下,卖不掉再卖给我,”我抬头看着小伙子说。

       “那是我老婆,你再加一点,留下吧。”小伙子也蛮爽快的。

       “行,加10元,60吧,给你个面子。”

       一条正色落的紫虫收入筐内。

       就这样一会一条,一会一条,已有近20条虫收好了,成绩不错。

       卖虫的农民逐渐少了,看了一下时间,快十点钟了。

       又一小伙子,穿了一身迷彩服,拎了一只小筐急冲冲地走来。

       “有虫吗?给我看看。”小伙子被我前面桌上的买虫人叫住了。

       “有,刚回来。”小伙子从小筐里拿出67只罐,放在桌上。

       买虫人很快地看了一下,又拿起草扫了一遍牙,我听到有条虫叫得特别好,脆、急。

       “怎么卖?”买虫人盖上虫罐盖抬头问道。

       “二百元一条,少一分钱不卖。”这小伙底气十足。

       “拿走,二十元一条我也不要。”买虫人底气更足。

       当小伙子装好罐,拎着筐走过我的桌子时,我把他叫住了,想看看那条确实叫得很好的蛐蛐。

       这几条都是经过挑选出来的,皮色及外骨骼都不错。

       那条叫声不错的虫是一条中色落蟹壳青,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100元成交。

       回头望了一下李哥,李哥还在埋头大干,桌上放满了大大小小各式罐子,周围则是一大堆妇女。

       “李哥,时间差不多了,该收了。”我提醒李哥。

       “再看几条,侬稍微休息一下。”李哥应道。

       我喝了一口茶,擦了擦额上的汗,顺手从小筐里拿出几只买好的虫仔细欣赏起来。

       张集店属山东乐陵,乐陵虫结构色好,外骨骼特别坚硬,牙大、牙厚是山东其他产虫区远不能比的。

       今天上午收的虫,蟹壳青最大,品级是60元紫虫最高,怎么看,怎么舒服。

       下午,午觉还未睡醒,李哥来敲门,说刚刚又看了一下,今年虫不灵,下来时间已过半,但是没有好么事,下午还是想请我一起去农户屋里去看看,帮着收点好么事。

       在张集店我有很多撬子手朋友,最有名的是马家三兄弟和当地粮食收购站经理宋风水,他们连抓带收,还比较识虫,特点是虫多、质好、价高。

       到了马家一问,三兄弟都在上海小南门旅馆卖虫,只有二个侄子在家,虫还不让看,我见状就打一个电话给小马,小马在电话里非常客气,说今年的虫是大年,品质、个头都不错,相中尽管拿,钱的事不用考虑,他兄弟的虫也非常好,主要怕小孩不懂虫,被骗,所以只管喂食,任何人来看虫或买虫都不接待。

           未完待续……


作者: 小艹下    时间: 2021-8-2 16:22
坐等精彩续集
作者: 雨香斋    时间: 2021-8-2 16:35
又见蟋蟀情老师大作,慢慢欣赏!
作者: 铠甲凝霜    时间: 2021-8-2 16:38
呵呵,好文拜读。
作者: chunzhao123    时间: 2021-8-2 17:08
邵老师的文章内容精彩、贴近生活。
作者: 土虫一只    时间: 2021-8-2 17:21

作者: 金盔金甲    时间: 2021-8-2 18:23
好文!
作者: 浪涛    时间: 2021-8-2 19:19
虫照呢
作者: 洋洋源    时间: 2021-8-2 19:41
是否讲的是老故事啊,秋虫有这么多?说错勿怪;礼
作者: 吴中勇士    时间: 2021-8-2 19:55
看来今年是早
作者: 玻璃翅    时间: 2021-8-2 20:08
又见邵老师好文期待后续
作者: ffkd_007    时间: 2021-8-2 23:15
呵呵,好文拜读、期待后续
作者: ym123569    时间: 2021-8-3 08:41
{:3_292:{:3_292:}
作者: 秋去秋来    时间: 2021-8-3 08:51
         
作者: 普巴迪    时间: 2021-8-3 09:08
已近再收啦
作者: honor    时间: 2021-8-3 09:09
辛苦了
作者: 阶前梧叶    时间: 2021-8-3 11:31
期待好文。
作者: 黄麻头1984    时间: 2021-8-3 12:04

作者: 秋去秋来    时间: 2021-8-4 10:08
         
作者: 来了就不要走    时间: 2021-8-4 12:37
期待下面的待续。。。
作者: 诗巍    时间: 2021-8-4 14:13

作者: 蟋蟀情    时间: 2021-8-4 15:46
   小马一番话听得李哥热血澎湃,急吼吼地说:“邵老师,侬告伊讲,阿拉才是规规矩矩的人,不可能七搞八搞的,只要看得中,该是啥价钿就付啥价钿,叫伊拉放心,抓紧看虫。”

   我和撬子手们打交道时间长了,对他们还是比较了解的,始终保持着该做生意的时候就是甲乙双方,该做朋友的时候就是好朋友,互不拖欠,比比清爽,在现在这个社会上是不存在傻瓜的,互赢永远是生存的首要条件。

   屋里光线较暗,我吩咐二个侄子把虫都拿到院子里来看,小马三兄弟的好虫全部装在盆里饲养,而盆是一叠叠码在周转箱里,很是整齐。

   粗粗地看了下虫,整体虫质相当不错,李哥暗喜:“格么事结棍额,不晓得啥价钿一条。”

   “估计不会得便宜,”我边看虫边不动声色地回道,“等会你不要拔凶头,打通帐多买几条估计可以便宜一点。”

   看了一会,我抬头问二个侄子:“这虫多少钱一条。”

   “你要哪一条?”侄子精的很,估计他们在周转箱或盆上按不同的级别都做好标记的。

   “我们刚才是大概看了一下,没有仔细看哪一条。如果价格合适,我就多挑一些,如果价格谈不拢,再挑也是白费功夫。”李哥久经沙场,滴水不漏。

   “这一个箱子里的虫1000元一条,其他箱子里的500元一条,”侄子指了一下地上的周转箱。

   “哦,这太贵了,不看了,把虫放回去吧,”李哥站起来,拿起腰包,装着要走的样子。

   “是的,这虫价开的太高了,我和你爸、你叔、你大伯都是朋友,今天我带朋友过来收虫,就优惠一些吧。”我也跟着说道。

   “那你们说,多少钱一条。”侄子反问道,“各要多少条。”

   我和李哥商量了一下,好的拿二、三条,一般的拿10条,又反复和上海的马家兄弟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出了4200元拿了13条虫。

   这时天已渐渐暗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换好罐,装进筐,心里那个高兴啊。

   晚上在酒店刚吃完晚饭,李哥又来敲门,要我去他房间。

   老姚、老杨已在李哥房中等候。

   李哥说:“今天下午,邵老师辛苦了,陪了一个下午,还帮着选虫,真不好意思,这样吧,这13只虫里你挑几只回去养养白相相,否则,心里讲不过去的。”

   我和李哥从小一起长大,太了解李哥的脾气了,李哥从小就喜欢虫,工作后更嗜虫如命,每年虫季,最好天天泡在市场里收虫,从不嫌虫多,每年要养100多条。

   今天这13条虫,条条弹眼落睛,都喜欢的不得了,我如果就是很随意拿了一条那事情就复杂了,他肯定会认为我拿最好的一条虫选走了,会三天两头地打电话问这条虫的情况,因为李哥喜欢虫已经到了有点失去理智的程度。

   我赶紧谢绝:“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我玩虫仅仅是喜欢而已,这么好的虫在我手里是毫无用处的,万一国庆开毛,表现不错,啥人开口要虫,又不好不给,格记难过了,还是侬自己养养伊,平常也可以天天看看过过瘾。”

   见状,李哥也不再客气,说道:“格几十只么事我想请侬定定名,报报品,最好再排排队,分分级别。”

   我和李哥一样,自幼就喜欢虫,一到虫季,拆天拆地,到处拔豇豆棚,挖毛豆地,拷浜头,所有瓶瓶罐罐都装满了虫,然后到处寻斗。

   一年复一年,直到遇见师傅。

   师傅是隐士高人,有一年我在一块南瓜地里捉到一只墨里彻黑的虫,而且很大,一付巨大白牙,斗起来一口一只,打遍新村周边无敌手,被称为毒牙。(其实是真黑粉底朝靴)

   一天傍晚,一要好朋友来找我,说有人想看看毒牙。

   来人中等个,白皙的脸上戴着玳瑁镜,深凹的双眼炯炯有神,是那种一眼就能看穿灵魂的人,这就是我后来的师傅。

   师傅开门见山,想看看毒牙,如果喜欢,可以拿盆换。

   我即刻捧出虫,师傅拿出手电只看了一眼,马上盖上盖说现在天黑了,不宜多看,这虫我很喜欢,今朝这虫侬让我带回去,明天夜里还是这辰光,我送一只好盆给侬,侬看哪能?我姓龚,侬同学蔡巴的父亲是我好朋友。

   好的,龚家伯伯,虫侬拿去吧,我相信侬格,从第一眼见到师傅起,我就被师傅的气质所折服,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

   师傅从不去我朋友处以及市场里看虫买虫,他自有供虫渠道。有时候我想送几条虫给师傅,师傅一口拒绝,仅有一次师傅听到我有一条打掉紫黄的玻璃翅时候,颤巍巍地来看虫,当他看到玻璃翅时的眼神,哆嗦的嘴唇,一切令我终身难忘。

   师傅文化底蕴极深,上知天文下识地理,虫理虫道,为人之道,样样精通。就这样从中学一直到大学及留校任教这很长年间,年年受到师傅的教诲和恩泽。

   特别是师傅的玩虫圈是我最向往的,富裕的家庭,良好的修养,和谐的氛围,北四川路的旧日租界别墅,巨大白色的吊灯,古典的长方形红木台子,雪白的台布,精致的虫罐虫箱,精彩的格斗,及赛后观虫、评虫、赠虫,都给我留下来极其深刻的印象。

   由于有师傅的指导加上在大学读书以及留校期间,有了很多的时间去研究虫理,因此在虫技上有了突飞猛进,在上海各级场子里始终上风多一只,因此虫圈有好虫,都希望我去看一眼。

   今天李哥收获一批好虫,兴奋之情自难以把握,所以想请我一起进一步确认虫品虫质。

   待这十几条虫吊称、落草格、打草、看八格,从龙形、动态、静态到骨相全部弄结束已经半夜12点钟了,但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针一般,兴奋得眼睛冒光、满脸通红……。

   今年这棚虫结棍了。


待续……

作者: 邹县虫    时间: 2021-8-4 16:15

作者: ffkd_007    时间: 2021-8-4 21:02
{:3_292:}{:3_292:}
作者: niumowang    时间: 2021-8-5 12:23
精彩啊
作者: ym123569    时间: 2021-8-5 12:38
{:3_292:}
作者: 2012绣花针    时间: 2021-8-5 21:43
如沐春雨
作者: 蟋蟀情    时间: 2021-8-6 15:54
        随后二天又去了农户家并赶了柴胡店和尤集的二个大集,其中一条红牙青和一条淡青白牙相当不错。因工作关系便匆匆回沪了。

       在回沪路上,李哥的兴奋劲还未消停,电话一个连着一个,估计半个上海白相虫的人都知道了,宋字号今年的虫不得了,用李哥的话说起码都是团级以上,将军级的有好几条,如果斗口好,出元帅级也是有可能的……。

       回沪后,虫落盆,每天上班、下班、晚上落食,进入静养阶段,因久已养成山东回沪只淘汰虫而不补虫的习惯,倒也轻松,省了东跑西走及越养越多的劳苦,只是偶尔想到李哥的一棚虫不知道养的怎么样了,怎地会没有动静呢?然而这也仅是偶尔一想而已,李哥在上海市重大办工作,也是很忙的,没有必要去打扰。

       转眼已到9月下旬,休息日上午,一棚虫全部入斗栅爬了爬,看看虫态,凡是步子踏得出的,铺身好的,腰身软的,逐个都做了记录,那些作为十一出斗预备梯队的虫开始落雌,调整状态。

       其中有二条黄么事,长得非常规矩,厘码都在35点左右,一条白牙淡青得级别也不低,蟹壳青经精心饲养,宽、厚度完全达到且神定气闲,一派大将风范。最出挑的是,花了点钱买的深色红牙青,墨彻黑的脸起皱纹,白丝白眉,过身尾细糯,六爪粗壮,金钩大,腿斑清晰,特别是一付降香老红牙,其大、长、厚、粗、突是我这辈子玩虫仅见,牙形更为奇特,一钩一刀,一牙内齿为全刃,一牙内齿为刃臼各半。60元买的紫虫已出落成银背紫,一身柔软的淡白紫色衣翅贴皮贴肉,深不见底,光头,蜡光,齿面光处处体现出外骨骼的坚硬。滚圆的大跳、炮弹型的体形充分显示了银背紫的强大内压。

       十月一日上午九时准,我到达李哥家时,李哥、正光、小宋、阿兴等已在门口等候,整整二大包虫,很重,都是天津厚壁盆,共20盆。

       卸完虫,停好车,大家寒暄一阵便进了屋。

       李哥偌大的客厅已到了二、三十人,烟雾呛得一阵咳嗽,地上、桌上都是一堆堆的盆和筐,李哥家是我们的虫友之家,是老根据地。

       又是一阵热闹,到底一年没见面了,有很多话要说。

       很快,我的虫全部称完了,其它的虫因他们到得早已经称好了。

       照例,还是先配斗大家认为比较好的虫。

       经反复比较和协商,先定了几对,并预测了胜负。

       我自40岁悟透了虫道后,便不再进栅场,买虫的单价也不超过1000元,变斗为玩。整体的虫质有所下降,但大家还是习惯性地希望和我斗。

       先叠上的有蟹壳青、红牙青、淡青白牙、淡黄等四条虫。

       蟹壳青首先上场,对面是一条紫披,蟹壳青上前一个电报夹,嗒、嗒、嗒一阵声响,紫披转身便逃,再仔细一看,牙已打坏,嘴已含不起来,蟹壳青则在栅中起翅鸣叫,叫声震耳,大家都道这叫声不得了。

       第二条是红牙青。这条红牙青因长相过于凶恶叠上了一条特特大,二虫套满口,惊心动魄的几大口,特特大含恨别头。

       淡黄一个暴口,上风。

       淡青白牙,细皮白肉,黑头底板白斗丝,一付淡黄板钳宽厚,在尤集出到这种色络品种的虫个个是凶头。开栅,落草,铺身,张牙,嚓、嚓二个平口,对方无牙,轻轻松松。

       四条虫全上风。

       休息,抽烟,喝茶。

       小宋、小徐、贤国、国柱、国平、李哥等宋字号在花园里边抽烟,边议论。

       小宋说:“这几条虫中蟹壳青最好,虫大四平相而且夹口高级,会发电报夹,格种虫斗起来放心。”

       “邵老师的红牙青结棍,我和伊斗的这条虫,已二上风,是条毖毖擦擦的么事,我主要不放心,所以今天特地带过来再斗一只,如果再赢了,准备送进去直接进上档刮了。”小徐说道。

       “格只淡青白牙好,邵老师看淡色面的么事蛮准的。红牙青看起来瞎结棍,但是我还是欢喜平夹退敌的么事,另外,格种黑头底板白斗丝的虫,受口性极好,一般情况下,虫性稳定,不会随随便便招呼不打就走了。”贤国在一旁说道。

       “册那,刚刚才斗了4只,倷急啥么事呢,还有几百条虫,肯定有好么事出来的。”李哥是个爽快人,摒不牢说了二句。

       “格闲话不是这样讲的,一个人一棚虫里,真正能白相的能有几只,有可能一只也没有,邵老师的格几只么事弄格几百根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再大就没有啥意思了,么事的级别摆了格里,都有欠缺的,再讲,人民币不是橘子皮,随便弄弄,今年开局开不好,卖相就会老难看的。”小宋翻了翻眼说道。

       一片沉默。

       “香烟快点吃,吃好继续斗,希望弄只虫王出来,多讲没啥意思。”国平见状催促道。

       “邵老师,侬好眼的么事还有吗?我再和侬斗二只。”老王说。

       “刚刚斗的几只虫已经算棚里最好的了,还有一只小紫虫不错的,等会可以斗斗看。李哥侬今年的一棚乐陵虫应该相当不错的,比我们的虫好多了,藏着干什么,拿出来给我们一道开开眼界。”我笑着对李哥说。

       李哥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说:“今年格棚虫故事大了,等会有空好好讲一讲,现在斗虫,先不谈。

       我分明看到李哥眼镜内的眼光有点游。

       这次叠了十条,我出了6条,二上四下,银背紫叠上老徐一条正青,几个平夹,轻松上风。李哥有二条上风,一条正青,一条淡紫,这条正青样样长足,厘码在42点,斗口更是奇特,二虫交口,正青咬住对方软腿般双大跳往后一弯屁股碰地,然后再双大跳一蹬,对方虫便直直地飞了出去,结束。一条淡紫和我的淡青配上,一场恶战,二条虫都斗得糊嗒嗒,最后淡青虽有牙,但已不敢再斗了。

       大家都为之可惜,小宋却道:“这有什么可惜,进场子的么事不能有半点的马虎,大家都是好么事,往往就是这样差半口一口的,所以一定要思路清爽。不灵的么事,坚决淘汰。”

       李哥把上风虫递给我,“侬看看这只么事还可以吗?”

       很规矩的一条淡紫,不错,打足了。

       李哥突然拍了一下台子,把我吓了一跳。

       “格只紫么事我一直蛮看好的,前几天我想给它开只口,就倒了一只小财吉进去,没想到被小财吉叉了二口就败掉了,随便哪能想都是不可能的,就想养二天再看一看到底是哪能一桩事体,果然是条会打的么事,我刚刚在想,这只紫么事今朝打的介结棍,格么把这只紫虫打掉的小财吉不得了了,格记结棍了,我去把格条上风的小财吉寻出来,看看较,到底是只啥么事。”李哥来劲了。

       一会儿,李哥捧了一条虫出来,打开一看278左右的一只深色面的青虫,平生平出,毫无显眼的地方,只是结构色浓一路,还有六爪粗壮一些,仅此而已。

       大家都不看好。



未完待续……

作者: 淡黄    时间: 2021-8-6 16:50
楼主讲述的是哪年的事情
作者: 赤足红旗    时间: 2021-8-7 15:04
感谢邵老师分享好文!
作者: 方亭    时间: 2021-8-7 20:51
好文章
作者: 邹县虫    时间: 2021-8-9 10:30
蟋蟀情 发表于 2021-8-6 15:54
随后二天又去了农户家并赶了柴胡店和尤集的二个大集,其中一条红牙青和一条淡青白牙相当不错。因工 ...

辛苦了
作者: 蟋蟀情    时间: 2021-8-9 10:56
   老王讲:“格虫没有什么花头的,当时可能紫虫没有虫性,不肯斗,正常来些的。侬格只小虫现在倒下去和紫虫斗,可能被紫虫一只头就跑路。”

   李哥犹豫了一下,分别把小财吉和紫虫倒入栅中,打草都有牙,提闸,小财吉冲上去嚓嚓二个平口,淡紫别头就逃。

   “噫,格记怪了,碰到鬼了,大概刚刚格只紫虫和邵老师的虫斗的辰光吃了夹笼伤,嘴巴打坏掉了,不然不可能的,这么大打这么小的,而且只叉了二记,老王有点搞不清爽了。

   格就是级别差异,斗虫绝对就是斗级别,一级降一级,没有别的道理的。这所谓的级别是分外在的(虫的品种和骨相)和内在的(虫的肌肉和内压)。外在的我们可以通过我们的感觉器官得到的各种信息,例如眼睛观察到的八格、十二相、十六形,油毛砂血,精气神及各种结构色以及耳朵听到的叫声的频率以及音调高低等等。内在的则可以通过最直观的虫的发口形式来判断其肌肉和内压强大程度。

   在虫的发口形式上来讲,最强大的是平夹,第二是摇铃夹,钓鱼夹和电报夹因一上一下的区别并列第三,其余的都算不得高品级的夹口,通俗点讲虫口的级别是以文口或武口来区分,高级的是文口,武口只能算一般级别的口。

   这小财吉能够在大小差异相差那么的情况下,二个平夹就能得胜,说明这小财吉的内在因素是非常强大的。

   我再次拿起小财吉仔细观察了一下,顺手打了一草,一付老红木色牙微微张了一下。

   “李哥,这是不是你在张集店二元钱收的?”

   “是的,就是格只么事,当时就是买格付牙齿。”

   “这只小财吉今年吃药的人多了,这么硬的口,看不懂的人多了。”李哥得意了。

   几百条虫一直斗到下午3点钟还没斗好,站的有点吃不消了,腰酸背痛,这虫也因环境温度湿度的变化也变得虫性大退,有一口无一口的,没有精彩的表现出现,我想早点回家休息了。

   李哥见状,也和大家打了个招呼,没有斗尽兴的,下次再组织一次。

   在吃中午饭的时候,老徐悄悄地和我说等会有些事要和我说。

   下午一点多,老徐捧着我的茶杯说,邵老师休息一下,吃口茶。我会意地接过杯子和老徐到李哥的院子里。

   “邵老师,不好意思,有二件事情想和侬沟通一下,不晓得侬清爽吗,因为侬交关辰光没有进场子了,现在宋字号一塌糊涂,大家勾心斗角,弄不团结,怪事体太多了。主要是李哥偏听偏信,是非不分,还有私心太重,弄的大家心里都很不舒服的,没劲了。

   这老徐不是发小,是斗虫认识的,长我几岁,住在虹口区梧州路,虹口梧州路斗虫之风当时极盛,宋字号每年都要去斗几场,基本上上风多一只,给我的印象是虫一般,人也一般。有一年梧州路出了一只蓝项披,妖怪一样的么事,走了十几路了。我们特地过去,叠牢,蓝项披下风,对方全部停须。过了二天又接到消息,又搬来一条虫,希望再斗一场,而且人不要去的太多。于是我方去了三人。

   到了斗场,一房间的人,要先看我们的虫,然后推出一条不二不三的么事,叠牢,没花。我当时就感到不对,因为每年会虫都是脸熟的,只是没有交情,不罗嗦而已,会虫时的客套和规矩还是必须的。今朝的脸都板着,整个气氛都太紧张了,什么要先看虫,爽气的叠没有腔调的虫,没花等都不对路子,于是想拆虫,最后碍于面子还是开闸,轻轻二口,上风。

   结果不肯结账,说没斗,虫没性,又说要买上风虫,最后要抢虫,不料嘎梁、小杨拔出晃眼的刮子,对方都软退了。

   老徐就是对方中的一员,后来他的同事正好是我的要好朋友,七弄八搞走到一起了,也是一个虫痴,人极精明,经营着一家网吧和一家绿化公司。

   我弃文经商多年,对社会看的比较透彻,任何事情只要和经济利益搭界,那就没黑白对错之分了,利益的最大化是人性的根本追求,在利益面前是没有朋友的,生存才是硬道理,大家都懂。

   我劝了老徐几句,还是以大局为重,有圈子总比没有圈子好……。

   最后老徐想要格只银背紫,老徐说花了大价钱收来的大钉板正青被银背紫二个平夹打败,他心中大骇,这银背紫厉害了,不得了,故开口索要,并关照我不要告诉别人。

   我答应老徐说,等斗完虫看看李哥、贤国、小宋、国平等的情况再定。

   等房间里大家收拾虫具等结束坐定后,李哥发了一圈香烟说,等会大家看看,今年哪几只么事可以送场子,直接上档的么事有吗?

   七嘴八舌,提名的虫有十几只,提名比较集中的有2只,一只是蟹壳青,一只是2元钱买的老红木家什。

   宋字号领班小宋向来和李哥属面和心不和的朋友,小宋对白牙青很有研究,李哥对异虫很有研究,故对虫的评价往往有所不同,很难取得一致意见。

   今天小宋对自己的一条白牙青没有被选入直推上档,而蟹壳青及老红木家什直推上档很有意见。

   人心里不舒服,讲话就难听:“册那,格算啥名堂,要送上档直推的么事都是报名报品、要吃人的么事,格种啥个老红木家什,魄子介小,落下去被人家揪在地上打,如果平口打不掉对方的虫,只有死路一条,你们要斗你们去斗,反正我不斗的。”小宋说道。

   “这算什么话,虫好不好,大家讨论,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至于侬斗不斗,管我什么事,侬只白牙青侬讲好,那就侬自己去斗上档好了。”李哥不高兴地说道。

   “李哥,小宋,你们都少讲二句,这种不利于团结,不利于白相虫的话都是毫无意义的。当初大家聚在一起,人多虫多,好虫公养,只认字号不分你我,有事有商有量,到外头场子里始终上风多一只,大家每年虫白相好了,虫本也回来了,弄的好的一年的香烟老酒铜钿也回来了,多少开心。这二年每次拔虫,都是有点搞七搞八的,各种故事,怪事也多了,根本没有什么意思的,大家小脑筋一多,大方向必然就会没有了。比如,收虫时有些人就缩在后面,不肯花虫本,斗虫时拖在别人后面捡皮夹子。侬以为侬聪明,人家也不戆,人家有好虫不告诉侬或不给侬帮花,这个社会是没有港度的。不多讲,大家都是聪明人。”

   见状,我劝了大家二句。

   当晚送场子的虫,我推荐了小宋的正青白牙青,我的银背紫,李哥的老红木家什直推上档,国平的正青白牙、我的蟹壳青、李哥坐着发口的青虫等共6条虫送下档。理由很简单,虫斗级别,而高级别虫色走极致,极深或极淡,中色路虫不出王、帅。

   我带去20条虫,银背紫、蟹壳青留在宋字号由李哥管理,红牙青送给老徐,其它几条略好些的也被朋友们要去白相,最后拎了45条没人要的上风虫回家,输的下风虫都放在李哥的院子里。

   一天下来那个累啊。


待续……


作者: niumowang    时间: 2021-8-9 14:20
看邵老师的文章真是过念头。
作者: 韦少爷    时间: 2021-8-9 15:27
期待下文  赵老师快写吧
作者: ym123569    时间: 2021-8-10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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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秋之籁    时间: 2021-8-10 13:48
仿佛身临其境,期待下一章。
作者: 邹县虫    时间: 2021-8-10 14:12
蟋蟀情 发表于 2021-8-9 10:56
老王讲:“格虫没有什么花头的,当时可能紫虫没有虫性,不肯斗,正常来些的。侬格只小虫现在倒下去和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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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过路的老妖    时间: 2021-8-10 20:05
期待,
作者: tonnifu2020    时间: 2021-8-11 15:10
把美好保存下来了
作者: 蟋蟀情    时间: 2021-8-11 15:57
   很快国庆节就过掉了,一天中午接到李哥的电话:“昨晚斗虫,上档二上一下,下档二上,除老徐一人赢钱,其余全部输钱。”

   “上档推了三条虫,蟹壳青、白牙青、老红木家什,下档推了二条虫,银背紫、坐着斗,大家认为蟹壳青远比银背紫好,所以调整了一下,白牙青最大,先出场,对方也是一条白牙青,一番吃夹还夹,小宋的白牙青上风,由于双方的看上去差不多,所以双方都无花。蟹壳青叠上一只茄皮紫,在龙形上、嘴巴等大一大圈,全罩,有点阿爸打尼子的味道。宋字号全要花,还放口,米全部扑上去了,没想到这只茄皮紫是全场明星,特特大,到最后对方倒过来放口,格记吃药了。虫落下去,蟹壳青表现非常好,连着几大口,茄皮紫就是不走,我晓得格记要坏事体了,果然接下来一场大打,斗的昏天黑地,最后蟹壳青下风,口袋里的米基本上清掉了,所以后来老红木家什、银背紫、坐着斗都轻松上风,而且斗口不变,但是由于大家都没有米了,只赢了一只台花。”

   “还有,就是老徐这只瘪三,鬼头鬼脑的,侬送给他的红牙青,阿拉要他拿出来大家一道白相,他说要养几天,过了二天,他又说虫牙齿坏掉了,花头透啊,格次斗虫,上档的三条他都不摆米,由于蟹壳青输的米太多了,所以大家对下档的二只么事都不想斗了,结果老徐一个人斗了银背紫,坐着斗是我的,没有人要米,我也斗了一只台花,算啥名堂。”

   李哥电话中悻悻然,一肚皮的不舒服。

   “李哥,人心隔肚皮,啥人也不晓得啥人的,算了,事体过掉了就不要再想了,格二年字号里上风吃了多了,感觉都好得不得了,人也一个比一个老卵,照道理信息是很重要,场子里的明星有几只,在哪一档,格种基本信息也没有搞清楚,就随便推虫,还放口,这真是戆到底了,不输钞票,更待何时呢?平时落雌喂食、夜里斗虫,大家都偷懒不肯去,出斗虫的虫态、份量等搞不清楚,格虫哪能斗的好呢,侬还是觉得自己的虫还可以的,那么就送进去斗二场,别人的虫就不要去指望什么了,现在的人不比过去了。”我劝了李哥几句。

   过了二天,李哥约我吃晚饭,因工作忙,晚到了一些,发现整体气氛紧张,包房里烟雾弥漫,都板着脸。

   听了一下,主要是今年的虫还要斗吗?怎么斗?

   我自年少就喜欢虫,小学、中学、大学时主要是自己捉,在大学当专业教师也是两袖清风,没有多余的钱买虫,主要在社会上玩,直至90年代初弃文经商,收入呈级数增长。每到虫季,百元以下的虫基本不收,乐陵、宁津的虫贩每年都会专程送虫到公司,由于肯花钱,每年都有大量的好虫入棚,整个字号的虫根本不能和我抗衡,同时每年开完毛口,这些虫就送给朋友们,而我玩虫的圈子极窄,仅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而已,每年虫季前的动员会和虫季后的总结会的所有费用都是我承包的,所以和每个人的关系都非常好,能讲二句话的。

   “虫格么事是畜牲,啥人也讲不清爽的,白相了好点,上风多一只,白相了差点就下风多一只,没有绝对的么事。但是有二点是相当明确的,第一就是白相虫就是白相脑子,白相智商。比如同一条虫,在侬手里就输钞票,在别人手里就赚钞票,格里厢学问多了去了。第二,集团作战永远比个人作战上风多一只,不要以为自己本事比人家大,虫格么事白相到一定辰光,不是讲眼光,而是讲概率了。蟹壳青输掉了就输掉了,不算啥额事体,大家讲来将去,根本就没有意思,现在应该分析一下,剩下来的虫还可以出场吗,怎么斗法,我认为今年的开门之战是斗的相当不错的,推5条虫41下,虽然米是输的,但从虫的级别来看完全是不输的,怕啥么事呢,至于输米的问题只能怪你们自己太老卵、太自信,这种只认自己凶头,不看人家虫的低级错误不应该发生了阿拉的字号里的,因为大家都懂的,当哪一天侬认为自己的虫是虫王时,意味着侬就要开始瞎斗了,要坏米了。因为侬的虫其实根本不是虫王,仅是吃了二只上风而已,这次连场子里的情况也没有摸清爽就盲目地去扑米抢金口,绝对是瞎乱撞,虽然讲虫是打一路少一路,其实真的好么事抢个前二、三路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级别摆在那里。”

   一番话讲好,一阵沉默。

   “李哥,我想问一下,格次下去,在小马三兄弟屋里收的一批虫,后来情况哪能,应该有几只好么事的。”我又想起李哥斗虫时的表情。

   李哥拿起一杯啤酒,一口气灌进肚里,重重地放下杯,恨恨地说:“格几个瘪三坏了结棍的,卖了一批秧子给我,还演戏演的像活的一样。”

   一批秧子?我心里一惊,不由脱口问道:“侬哪能晓得秧子?”

   “格批虫回到上海后,落盆养好,每天精心照料,看上去弹眼落睛,交关朋友也来看过,都讲不错。我心里也很高兴的,本来想打电话给侬来看看,吹吹牛,后来听明明讲侬老忙的,也就屏牢算了。”李哥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说,“后来发有好几条虫腰档鼓出来了,再过了几天,又发觉色走的不好,到了秋分左右大部分还是一脉春色,不收身不打包,还踏不出步子,格记我心里有点吃慌了,弄了二只小虫下去斗斗看,结果有几只不会斗,有几只斗二口就跑,现在我还留了几只看上去腔调好一点的,侬看一看。”说着李哥弯下腰,从酒席桌下拎出一只包。

   按理说十月初的天气还算比较凉快的,而我却感到浑身燥热起来,额头开始流汗了。

   看了一下李哥捧出来的几只么事,粗看要牌架有牌架,方宽高厚都有了,细看却是须细且僵,六跳偏小且形扁,色薄水光足,皮嫩不见毛丁,爬行如蟑螂,粪粒粗大色白质松,分明都是肉虫,格记药头吃大了。

   “李哥,真的不好意思,唉,现在的人真是变的太坏了,专门白相自己人,这套也真的下得太好,首先在时间安排上七拖八拖,拖到傍晚光线不大好的时候看虫,其次开高价,不肯降价,让你以为都是好虫,把注意力放在讨价还价上,而不是判断是否秧子上,最后还强调因为是熟人,所以给予最大优惠,让你心存感激,而根本不去考虑其他问题,结棍,结棍,这记重口吃的厉害了。”我连忙和李哥打招呼。

   “不搭界,不搭界,主要还是人心的问题,这些看起来脸朝黄土背朝天最朴实的农民,一涉及到钱的问题,照样把我们这些自以为精明无比的上海人白相得来打圈圈,一点方向也没有,”李哥赶紧安慰道。

   席上的都是几十年的朋友,都懂的,见我头上汗嗒嗒滴,都骂了几句卖虫的,很快转移话题了。


待续……


作者: ym123569    时间: 2021-8-12 12:04
精彩{:3_292:}{:3_292:}
作者: 蟋蟀情    时间: 2021-8-13 16:31
        酒一喝,人就兴奋,李哥有着北方人的体魄和酒量,还有北方人的爽快。

       “格次斗虫,我的红木家什结棍,对方也是一条红牙青,事后听说已经二上风了,也是平夹打掉人家的,对方的红牙青到我的红木家什口里,叉叉二口,别头就跑,牙齿也合不起来,还乱爬,到后来对方草也不补了,结棍。嘴巴相差太多了,不好搭脉的,阿拉这种老红木还带筋起棱才是真正的红牙青,对方只能算猪肝牙了,”李哥高兴得满脸红光,瘌痢头儿子总归是自己的好,上风就是红木家什,下风就是猪肝牙。

       “李哥,侬看,红牙青和蟹壳青哪个厉害,如果两条虫厘码一样,叠起来,谁上风多一只?”我见李哥高兴,故意逗他。

       “这怎么说呢,”李哥抓了抓头皮,一下子回答不上来。

       “侬刚才说,老红木家什的牙齿硬,嘴巴烫,我估计蟹壳青到老红木家什的嘴巴里,电报肯定发不出了,白牙变成豆腐牙了。”我又说道。

       “不过格只蟹壳青的确是打足了,吃夹还夹,最后还是输在级别里,级别格么事真的是没有办法的,一级吃一级,清清爽爽,看看都是差不多的虫,比如蟹壳青在开毛口的时候,这么好的一条虫,到它嘴里二记电报一发就走掉了,但是蟹壳青到了场子里,对面的茄皮紫也不是弹眼落睛的虫,所以大家拼命要花,为什么呢,主要蟹壳青的电报夹发不出了,主要还是对方的茄皮紫比我们的虫级别要高一点,所以现在有交关天津人不过分地去讲究虫理,而是虫对虫死抄,要连着一口一只的虫才送场子,只有这样才能上风多一只。”小宋在一旁说道。

       “虫这东西越研究,难度就越大,研究到一定程度就会碰到瓶颈,根本无法突破。比如,好虫到底是看出来的还是斗出来的这个问题,玩的好一些的人,由于潜心研究,善于学习总结,能掌握好虫的一些基本特征和规律,斗虫上风多一只,因此认为好虫是看出来的。而那些说好虫是斗出来的人基本上都是不大善于研究虫理,连明将军都不一定识,更不知道虫只有更好,没有最好以及斗虫是斗概率的道理,因此斗虫下风多一只。其实这二种说法都是错误的,从贾似道到现代玩虫高手,他们通过长期深入仔细的观察,对虫的色、形、神等了解的非常透彻,定名、定品、定级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同时他们可以根据须的粗长、腮项鼓的程度、齿面外突情况、六爪的圆度、腰粗及尾长等物理特征来评估虫的内压强大程度以及能否发重口。但是要他们对一条虫的打口方式作出判断,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而恰恰正是虫的打口的方式不确定性阻碍了我们选虫的正确性,具体表现为一条基本长足而且能发重口的虫,被一条平色平相的虫轻松地打败了,而且一定是输在平口里的。这所谓的平夹在玩虫高手里意味着力重千钧和电光石火的电警棍和触电夹的平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其实用现代科学来解释的话,虫发口的速度越快,它所产生的动能就越大,动能和质量成正比关系,和速度成平方关系,所以虫牙的大小不起重要作用,而虫的发口速度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子弹能轻而易举地射穿钢盔,主要是子弹的速度所产生的动能所形成的,而不是靠子弹的重量和硬度。从中我们可以明白,当我们斗虫时,在外骨骼及品级相差不是很多的前提下,一条小牙把大牙打败了,一条小虫把大虫打掉了,一条间色虫把正色虫打掉了,不是赢的虫牙特别硬,而是赢的虫因发口速度快而产生的动能,这强大的动能一瞬间作用在对方虫的牙齿上,虫的牙齿或者牙齿和头壳的连接膜受到重击加上这种先发先至,后发同样先至的发口速度根本不让对方虫有还口的机会,这武口虫碰到文口虫不逃更待何时呢,所以严格来说,好虫是看出来的,但是虫王级的虫是斗出来的,因为虫发口所产生的动能是看不出来的。”针对小宋的话,我谈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另外,任何事体都要向前看,不要向后看,格次上风的几只么事虽然没有吃到米,但是验证了虫还是不错的,特别是红木家什、白牙青和银背紫的打口都可圈可点。

       “邵老师,侬格只银背紫格趟可以推上档吗?”老徐对我瞬了瞬眼睛说。

       “这事情还是多听李哥和小宋的,虫送给你们了,由你们做主。”我明白老徐的意思。

       “大家看看,这只银背紫推上档有什么问题吗?不要到辰光连台花也没有人要,这就戆到底了,”李哥看着大家说道。

       估计第一场虫大家输的太多了,有点伤元气,底气不足,没人响应。

       “你们不斗,我一个人斗,”老徐知道银背紫的底牌,而且第一场在银背紫上吃了上风,故信心十足。

       这酒一喝,牛一吹,没完没了,考虑到休息,我便提早告辞了。

       过了二天,一清早接到老徐的短信:银背紫上风。还未到公司办公室,李哥又来电话,“昨晚全国江山一片红,出四条虫,全上风。银背紫表现很好,对方虫落下来一看,是只大头宽项的妖怪,大家都有点怕,不敢摆花,结果老徐一个人斗,还接了几只扣,最后二只米开船,由于老徐平时做人太精,所以没有人帮他打草,老徐只好自己打草,这草功本来就一塌糊涂,加上太紧张,打了半天连虫皮也没有撩到,格只戆比样子,嘴巴里还在嘀咕,这虫怎么不吃草、不开牙,啥道理。人家旁边看了都哈哈大笑,侬的草连虫也没有碰到,叫虫怎么开牙呢,快点换个人打草吧。大家都装戆不响,最后还是旁边的老黄帮他打的草,银背紫受草张牙铺身,待对方虫上来,嚓、嚓二个平口,大头尖披梢别头就跑,一分钟没牙,级别相差太多了。我的老红木家什也是叉了几记,对方别头,我估计,这只嘴巴场子里的没有几只虫能够挡得住它的,今年可以吃点肉头了。”李哥一点也不掩饰内心的得意,有点飘飘然了。

       中午,老徐来电话告状,昨天字号里的人不肯帮他打草,害得他出洋相,丢尽脸面,坍字号的台,还有不让他帮花等等。

       说什么好呢,只能劝二句了。

       二天后,银背紫叠上了一条已经三上风了的黄麻头,对方希望弄得大点。

       老徐说:“你们大概要多少?”

       对方说:“爽气点,五只米开船。”

       老徐马上说:“我要了。”

       不料语音未落,旁边字号里得老黄对对方说:“不好意思,稍微等一等,阿拉还有点事体商量一下。”
说罢,李哥、老黄、老徐等走到房角。

       李哥说:“老徐,有桩事体先搞搞清楚,格只银背紫是邵老师送给你的,还是送给字号大家的,过去这么多年邵老师每年送了这么多虫,除了极个别外,都是送给字号大家一起白相的,今年的蟹壳青、银背紫以及留了家里的几条虫也是一样的,侬哪能可以一个人斗呢,字号是有规矩的,啥宁的虫,先满足啥宁,多下来的大家分,叫花也专门有人负责,别人不好瞎叫的,格侬应该都懂的,侬今朝有点过分了。”

       老徐经商多年,脑子反应极快,眼睛一转,见形势不好,马上说道:“规矩我懂,都晓得,我以为你们和上次一样都不要花呢,所以我就先开口了。”老徐知道众怒不可犯,李哥人憨直,把情况和没进场子但委托帮花的字号里的弟兄们一讲,这拿人家都当戆大,自己一个人吃独食的罪名就搞大了,以后就很难在字号里混了。

       李哥见老徐开软档了,也就放他一马,不再多说了。

       结果,六只米开船,银背紫依然受草张牙铺身,嚓一声,对方虫退一步,银背紫上前再嚓一声,黄麻头别头就走,一分钟没草。

       红木家什上风,白牙青上风,坐着斗大打上风。


待续……


作者: 激励者    时间: 2021-8-13 17:05
好文,学习了
作者: 早晨的雪    时间: 2021-8-13 17:32
向老师学习!
作者: chunzhao123    时间: 2021-8-13 19:11
文章很精彩很有深度。表面上在写蟋蟀,实际上在写社会写人性——邵老师语录。
作者: 邹县虫    时间: 2021-8-16 14:20
精彩,邵老师辛苦了
作者: 小艹下    时间: 2021-8-16 15:55
精彩,激动
作者: 蟋蟀情    时间: 2021-8-17 10:30
        又二天后的上午,接李哥的电话,下午和老黄、陈总等来公司聊天,和朋友们一起喝茶聊虫对我来说绝对是人生一件高兴事。

       下午,茶过三杯,李哥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虫越来越难斗了,字号不团结是最大的问题,收虫的时候都不肯下产地,不肯花钱,不肯养虫,大家都晓得养虫吃力,天天要落食盘雌,但是等到虫一旦开出来了,抢了要帮花,少了还不开心,格次问题又来了,红木家什是我的虫,我做主,几个平时蛮辛苦的一道白相相,有米大家分分,公养棚喂食落雌,夜里斗虫大家轮着去去,蛮好的。但是有几个戆比样子拎不清,讲银背紫是侬送给字号大家的,应该大家均分。侬讲格闲话戆的结棍吗?还有更加气人的事情,一只白牙青从棚里撤下来了,问了问为啥,伊拉讲牙齿打坏掉了,格根本就是瞎讲,明明就是送到别的场子里去吃独食去了,那娘额,真是婊子要做,牌坊也要立,不晓得啥道理,就是欢喜搞脑子出喇花头,弄得人心里一肚皮的火。”

       “算了,不要去多想,”我见李哥脸涨得通红,真的不开心了,就劝道,“白相虫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体,大家白相得拢,大家就一道白相相,实在白相不拢,那也就算了,毕竟涉及到铜钱银子,利益相关的问题,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交关么事是讲不清楚了。今年总算额角头还是蛮高的,二只乐陵虫很争气的,一棚虫斗到现在十几只上风吃好了,虫本应该都回来了吧,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银背紫和红木家什还能走几路,不过从我的经验看,虫是斗一口少一口,没有不会输的虫的,所以今后的花面要越打越小,不要有搏一枪的想法,一旦这种发平夹退敌的虫,进嘴巴套满口打了,要毫不犹豫地撤虫或降级使用。坐着斗这条虫从场子里撤下来,到外面去斗斗白相相算了。

       “今年总账大家都是好的,老徐格只瘪三门槛最精,自己一条虫也没有,但赢了最多,下次再斗虫就不让他去了。”老黄在一旁说道。

       “老徐这么精,侬为啥不好好利用利用他呢,他脑子好,人际关系好,外头朋友也多,消息灵光,在场子也好让虫避避凶头,多走二路。”我看着老黄说,“发挥每个人的长处,斗虫实际上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大家还是要团结起来,目标就是一个——虫白相好,虫本也要拿回来。”

       晚上又叫了几个人留大家吃了一个饭,席间叫声一片,煞是热闹。

       场子里只剩下银背紫和老红木家什二条虫了,字号里近20人每天都企盼着它们的出场。

       这次银背紫叠上了一条正青白牙,老徐一看对面虫,脸色马上一变,立即凝重起来,悄悄地不动声色地拉了拉李哥的裤子,转身假装掩嘴咳嗽走了出去,李哥等了二、三秒也跟了出去。

       老徐跟李哥说,对方格只正青白牙是特特棒,看它斗了几场了,从未进过口,也是一只要吃人的么事,但份量小,应该永远叠不牢银背紫的,看样子他们已经卯阿拉虫了,等会叫花要当心点。

       怕什么,我们的银背紫级别又不低的,双钩粗根牙,无牙环,紫头、紫翅、紫肉、紫尾巴,内压强大,最主要大家品种级别差不多,他们竟敢用增重这种戆办法来斗我们虫,这也太老卵了。李哥栅场经验绝对丰富。
李哥虽说不怕,但行事还是很谨慎的,对方逼花,放口,七搞八搞,闲话、怪话、套头听足,最后还是二只米开船,嚓嚓,草格里传来轻轻的二声声响,对方草师已经把草扔了,一边口中说道上风提虫,一边趴在桌子上仔细地看了下银背紫,然后抬起头叹了口气说:好么事,好么事,结棍,结棍,我看走眼了。

       结米,银背紫四路了。

       老红木家什轮空。

       又过了二天,老红木家什叠上一只因份量跌下来的披袍,墨里赤黑,看上去像一只蟑螂,还长了一付块紫红牙,落在栅子里一看,一个是儿子,一个是阿爸。

       但是李哥胸有成竹,一点也不慌,先装戆,一口咬定没有花,只斗台花,对方摒不牢了,开始放口,八扣,李哥不要。对方放六扣,李哥勉强要了二只,对方放到对口时,老徐、老黄按耐不住各要了几只,李哥见状马上说道,你们不要瞎弄,睁开眼睛看看清楚,人家是只什么东西,而且大小又相差这么多,这虫凭什么去和人家的虫斗,赢的可能性在啥个地方,这是香也不用烧,菩萨也不用问的事情。

       对方还是不肯开船,继续逼花,当放到三扣时,李哥发话了:算了,这个日子不过了,拉个怕拉个,今朝就搏一记死活,你们一共有多少,阿拉全部要了。这话一出,对方明显一愣,相互看了又看,毕竟都是老江湖了,马上说我们商量一下

       最后在又复了复虫后,外帮不算,八只米开船。

       双方落草,八角有草,黑披袍是蛐蛐叫声,好么事。二只虫铺身都很好,起闸,双方领正,止草,监板话音未落,只见老红木家什快步上前,根本未见它张牙闭口,二个力贯千钧的平夹已经发了过去,黑披袍着口后,往后退了二步,随即上前一步,一口咬住老红木家什,迅速地左右平摇了二下,只见老红木家什直挺挺地向左边飞去,啪的一声撞在斗格上,好一个翅子口。

       好,走掉了,漂亮。场子轰的一声,响起了一片喝彩声。

       不料,喝彩声未落,栅子里的情况已发生了根本变化,老红木家什被黑披袍一个摇铃夹摔到了斗格壁上,落地随即站稳,原地双须急扫,起叫寻斗,反而被激怒了。

       好,真是一只好么事。李哥轻轻地摇了一下斗,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待双方落草领正后,老红木家什杀得性起,又一个箭步向黑披袍冲去,而黑披袍也铺身张牙以待,老红木家什又是一个平夹发过去,黑披袍庞大的身躯也往后退了一步,待老红木家什第二口发过去的时候,二虫正好互相套了个满口,双方四牙咬紧同时发力,只见二虫都六爪铺开紧紧抓住垫纸,身体因用力而一阵抽搐,然后同时摇头磨牙,随后再双紧口再抽搐,看得众人惊心动魄,房内静得鸦雀无声,只有如负重担的呼呼粗喘气声。

       激战中,只见老红木家什略停顿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使劲也摇了摇头,一阵垫纸嗦嗦声响,之后,黑披袍触电般回头就跑,而且步履踉跄,一步三晃,明显受了重伤。

       而老红木家什在栅中喘着肚,练着牙振翅大叫。

       老黄在回家途中感叹地说:“老红木家什是只真正的吃夹还夹的么事,清清爽爽,一口是一口,还好对方是只披子,不大受口,否则还是蛮危险的。”

       李哥虫一上风,人也更加来劲了:侬晓得吗?披子格种东西,有个规律,叫做十披九空,特点是拍子大,发口凶,但是受口性差,不耐缠斗,不走长路,我格只老红木家什是啥么事,是隋朝第一条好汉小模子李元霸,格只黑披袍是啥么事,是隋朝第二条好汉灯笼壳子宇文成都,侬想想看,宇文成都这么大的模子,碰到李元霸格只小蛐蛐就一点腔调也没有了,我晓得对方格只黑披袍已经走了几路了,份量跌了这么多,体质已经下降了许多,估计口也不一定发的足,只要红木家什顶得牢黑披袍的前面二口,那么黑披袍肯定下风多一只。
这就是斗蛐蛐。

       老红木家什四上风后在家闲赋,三妻四妾,好饭好菜,好生相,无疾而终。

       待续……


作者: ym123569    时间: 2021-8-17 11:57
{:3_292:}{:3_292:}
作者: 小艹下    时间: 2021-8-17 13:40
精彩精彩,期待
作者: 小艹下    时间: 2021-8-17 13:43
听老师叙事跟看连续剧一样会上瘾
作者: 邹县虫    时间: 2021-8-18 08:20
J精彩,辛苦了
作者: 望子成虫    时间: 2021-8-18 12:53
其实邵老师讲的是;团结和团队的每一个人也是物尽其用。
作者: 蟋蟀情    时间: 2021-8-19 11:16
本帖最后由 蟋蟀情 于 2021-8-20 14:49 编辑

   转眼已到降边,场子里虫也少了,银背紫已成了场中明星,大家开始避凶头了。

   其间,叠上一条份量掉下来的老将军,重量还抛了二点,同样二个平口搞定,但是没米,台花。

   正当大家在要不要转场子的问题上争执不休的时候,老徐得到一条消息,天津人特地从外面搬了只特特大来斗银背紫。

   晚上,应李哥之邀,大家又在海鲜楼碰头了,李哥知道我喜欢生猛海鲜。吹了一通虫以后,在斗多少米的问题上又发生了分歧,李哥建议弄得大一点,因为以后可能就结束了,斗不到虫了,何况目前虫态、虫况都这么好,份量一点都不掉,还是双枪双须,格种就是真正的好虫,就像古代赵子龙一样,千军万马中杀敌无数,自己却毫发无损,所以这场虫不弄弄大是一点道理也没有的。老徐则观点相反,虫这东西斗一口就少一口,而且总归要败掉的,这是铁一样的事实,如果啥人不懂这个道理,就可以讲这个人是不懂财吉的。银背紫已经在场子里走了五路了,看看蛮轻松的,实际上,用的力道是很大的,另外,今年大家都赢钞票了,如果在最后一场再输回去,那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另外,虫的花米,应该越斗越小,啥人越斗越大,格就是戆大。

   啥人是戆大,侬讲讲清爽,册那自己卵不懂一只,还讲人家是戆大。李哥红着脸瞪着同样血红的眼睛说道。

   周边其他人也七嘴八舌,人一吃老酒就兴奋,一兴奋就没有什么忌讳了。

   看着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玩了几十年的虫,如今已都爷爷、外公级的发小,怎地在虫面前其智商、情商都又回到了童年。

   喝了口茶,看着他们激动的模样,忍不住讲道:算了算了,大家少讲二句,大概是白相虫辰光长了,怎么弄得都像虫一样,草一撩就叫,碰了一道就斗,太没有意思了,今年出了几条虫,大家老酒吃吃,牛皮吹吹,应该非常高兴的。其实李哥讲弄弄大是对的,老徐讲虫会败,钞票会输回去也是对的,但是大家是否想过,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次叠虫,如果赢了,就要赢得煞煞根根,把对方的内裤也要赢过来,让他们光着屁股回去;如果输了,能保证每人总账不坏,只是少赢一些而已呢?应该说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而且是非常容易的。

   只见大家都面面相觑,没有反应。

   进场子斗虫属博弈的范畴,那么从博弈论的角度来看,最重要的是要知道对方的策略核心,再实行换位思考,考虑从对方的角度思考得失,这样我们就可以得到最优的决策。具体地来说,就是在整个斗虫的操作过程中,一定要弄清楚对方的情况,再根据掌握的信息做出相应的对策决定。现在可以确认对我们有利的情况有以下几个:

   第一,对方已经输虫输米了,急着觅虫报仇,这说明他们的心态已经坏掉了,心态一坏,理智必定受到影响,理智一旦受到影响,冲动是不可避免的,然,大家都知道冲动是恶魔,它给人带来的唯一结果就是灾难。

   第二,我可以毫不谦虚地讲,对方识虫专业知识属于一般,对高级别虫的差异是看不懂的,这样他们必定会作出一些错误的决策,认为他们搬来的虫上风必定多一只,必定罩牢阿拉虫打的。其实银背紫在场子里下档一路上档四路,在上档斗败过二条明星虫,应该讲,有许多高手注意到格只银背紫,但是为什么还有许多人不但不避,还要继续飞蛾扑火呢,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他们看不出银背紫到底好在哪里,什么是好虫的标准呢,根据虫谱所述,简单说就是看好斗好的虫就是好虫,具体来讲就是八格、十二相、、十六形要过关,格斗发口凶猛,能咬残咬死对方虫,加上走多少路数,就可以称将封王。问题就出在大家对标准中斗口形式的认识上,大家都知道发口势大力沉能咬残咬死对方虫的虫是靠牙齿的压力(压力=压强*受力面积)来战胜敌虫的,但是绝大多数人,包括贾似道老先生,不知道的是有的虫却是靠收口的速度所产生的动能来战胜敌虫的,这根本就是二个概念,一个是比例关系,一个是平方关系。举例说明,张飞、鲁智深等都是力大无穷、倒拔杨柳一等一的好汉,但是如果来个关公战秦琼,让他们去分别和赵子龙、李元霸叠上,我可以肯定说,二只小财吉上风多一只,因为二只小财吉虽力气没有二只大财吉大,但他们的身形、步法却要快得多,武功唯快不破这句话用现代科学来解释就是速度产生的动能可以战胜武术中的一切招数。同样赵子龙、李元霸一旦叠上八国联军的火枪,那肯定下风,因为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子弹,这和武功的高强、身形的快慢一点关系也没有,在子弹因速度产生的动能面前,张飞、鲁智深和赵子龙、李元霸是完全一样、没有差异的。这就是斗口的差异而形成的虫级别的高低,而这级别的高低是巨大的。这也是许多高手玩虫碰到的迷惑,在关键时候输虫的道理。

   李哥听罢,笑眯眯地说道:邵老师今朝格课上的好,大家不要讲出去,否则大家都晓得格个道理,阿拉就没有花头了。

   老汤老酒吃得连脖子也是红的,估计裤子脱下来屁股也是红的,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说道:邵老师,侬晓得的,我选虫就二个字,牙大,什么色络、品级的从来不管的,要搞也不一定搞的清爽,侬刚刚讲的斗口道理我也晓得,笓笓擦擦,走过路过的虫,结棍。但是经常在家里抄虫的时候,笓笓擦擦的好么事,到你家十一斗虫的时候,到人家虫的嘴巴里也轻轻二口就走掉了,格是啥道理。”

   册那,侬平常只晓得吃老酒,又不去研究虫,年年翘屁股斗斗地摊,哪能搞得清爽格种高级别虫的差异呢,侬还是先把虫的级别搞搞清楚再说,人家邵老师讲的么事估计连一直在场子里混的高手也不一定懂,但是一点破,他们马上就会理解,虫分级别,人也同样分级别,那些白相虫高手个个都是人精。”陈总和老汤是好朋友,故讲话随便讲讲。

   陈总讲的有道理的,其实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道道相通,理理相关的,白相虫也是一样,整个玩虫群体呈宝塔状,上尖下粗,具体可以分为三层,顶层可谓智者,中层可谓勇者,底层可谓愚者。智者玩虫无论胜负都要问一个为什么,意在虫理虫道;勇者玩虫,痴迷虫事,不惜身体,不计成本,好勇斗狠,意在名头胜率;愚者玩虫最为可悲,平时省衣节食,日子清贫,省出一些小钱,虫季一到,山东、河北等成群结队,起早摸黑,拼命去追寻心中的虫王,收虫、养虫、斗虫,一个虫季下来钱用光,身体累垮,就这样一季又一季,一年复一年,糊里糊涂、混混沌沌过完一生。他们自命懂虫,意在虫王赢钱。这就是玩虫群体的现状,研究虫的智者认为虫理博大精深,很难驾驭;而愚者却认为自己有可能会拥有虫王。其实即使偶遇虫王,他也不一定识得,真正的可以理解成了瞎白相。

   “格么我格只老红木家什叠上侬格只银背紫,大家级别差不多,另外都是笓笓擦擦的么事,侬讲啥人上风多一只?”李哥乘着酒上头,分不清什么原因脸红问道。

   “我格只银背紫只需要二口就可以把伊的老红木家什打成猪肝牙,侬相信否?”我笑了笑,对李哥说。

   “啊,噶老卵啊,侬讲啥道理呢?”李哥明显不服。

   “我刚刚讲过,六门虫达到一定的级别,它的外骨骼硬度和肌肉的强度都是差不多的,在场子里叠上就是多一口少一口的差异,但是碰上发口速度快的虫,那就是另当别论了,因为压力和动能的区别,同级别的虫,能发文口的虫肯定上风多一只。但是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关注到,银背紫和老红木家什虽都是属发动能口取胜的虫,但在具体的形式上却有着很大的差别,老红木家什是边冲边发口,属先发先至,而银背紫是铺身等口,属后发先至。老红木家什由于是在运动中发口,所以它的下盘是空的,发口所用之力仅是内力,而银背紫发口时是铺身的,它的六爪最大限度地伸展并紧紧地抓着垫纸,集外力(抓地力)和内力形成合力发口,因此它们发口的质量就会有较大的差异,在场子里我们可以看到很多这样的情况,二虫相向,一虫上去二个平夹一发,对方不走,站稳,发一口,先发口虫退之。这就是为什么后发先至的虫会上风多一只的道理,同时也解决了有关先发口虫上风多还是等口虫上风多的问题,很多类似问题只要用用心,运用一下现代科学技术,还是能解决一些问题的。”我看了看李哥并问道,“侬看看格有道理吗?”

   “怪不得邵老师在什么地方斗虫,总归上风多一只,确实是非常有道理的,虫格么事真的学问蛮深的,要上风多一只不容易。”老汤摇了摇头说。

   “格次银背紫出斗一定以退为攻,尽量等他们放口,大家配合好,闲话不要多,李哥栅场经验丰富,一切听李哥的。”临结束我又关照了大家一番,酒店里早就没人了,服务员眼皮瞌睡地等着,大伙尽欢而散。

   临走前,李哥说:“下场虫是否去看一看,斗虫的氛围就是不一样,这么多年你没有进过场子了,去过下瘾吧,这不是钞票的事,平时搓麻将进出也是蛮大的,但是没有斗虫有味道。”

   我笑着谢绝了,往往为了过把瘾而打破生活规律,甚至抱着头蹲在墙角,那可真的一点也不好玩了。

       待续……

作者: 邹县虫    时间: 2021-8-19 16:50
,邵老师辛苦了
作者: ym123569    时间: 2021-8-19 17:50
{:3_292:}
作者: 小艹下    时间: 2021-8-20 10:43

作者: 蟋蟀情    时间: 2021-8-20 14:43
本帖最后由 蟋蟀情 于 2021-8-20 14:50 编辑

        这次天津朋友搬来一只宝剑翅青虫,比银背紫重一点,但牌架看上去差的不多,也是一只吃份量的实心虫,估计发口还是蛮厉害的。

       李哥一开口就是没米,斗一只台花,理由是虫老了。对方有点猴急了,这虫调过来好不容易等到解放,结果只斗一只台花,这怎么能接受呢,没多久就摒不牢了,开始放口,李哥他们还装着摆飙劲,阴阳怪气地接扣,结果一清点已经有十七只多米,最后凑到十八只米开船。

       由于花面较大,整个场子里的空气有点沉闷,李哥摘下秀郎架,用手绢擦了擦又戴上。双落草,有牙,八角,提闸,宝剑翅冲上来张牙就咬,银背紫仍张牙铺身,待宝剑翅上来看得真切,闪电般一个平口,宝剑翅嚓的退了一步,再冲上去,银背紫依然闪电般一个平口,只见宝剑翅浑身一抖,触电般转身就走。

       “介似嘛玩儿意啊,介似嘛玩儿意啊,”天津的朋友看不懂了,一边嘴里说着,一边探下身来看着正在起翅鸣叫的银背紫。

       “哦,好,格只银背紫结棍,”老徐兴奋地满脸通红,使劲握了一下拳头。

       李哥也掏出手绢,擦了擦头上的汗,也不知这降后的天气怎么会出汗的,估计是因为紧张引起的汗腺系统混乱造成的。

       读秒,无牙,上风提虫。

       很明显,一贯自诩见过大世面的李哥捞虫的手有点发抖。

       第二天,老徐说有人愿出价买银背紫,并解释说,虽然银背紫还能走几路,但是现在辰光已经这么晚了,也斗不到什么虫了,银背紫能卖些钱大家分分还是不错的。

       老汤、老赵等几个人也同意把银背紫卖掉。

       陈总想了想说:“这样似乎不大好,给邵老师知道了,邵老师会不开心的,人家辛辛苦苦去虫产地收虫,再把虫养好送给你们,你们倒好,虫帮你们赢了那么多钱,最后还要把虫卖了。要卖虫的话,人家邵老师自己不会卖,还轮得到要你们卖,虽然虫是送给我们了,但从道理上讲,终究是讲不过去的。”

       大家抽着烟一声不响。

       李哥人憨直,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听了老徐他们说要卖银背紫的事后,镜片后面睁得滚圆的眼珠里似乎要冒出火来:“册那,不晓得那格帮戆比样子是哪能想的,是不是脑子瓦特啦,每年白相虫,邵老师请大家汏浴吃饭白相,年年下去收虫,出钞票也最多,不管多少好的财吉,只要开口,人家是不打隔楞的,老早一直是斗完虫,虫就还回去,现在不晓得出啥额妖怪了,要卖人家虫了,人又不是宗桑(畜牲),格做人的道理大家要懂的,要拎得清。”李哥转身又对老徐说:“明朝去拿银背紫撤出来,夜里请邵老师吃顿饭,今年侬钞票赢了最多,格顿总结饭就由侬买单,不要再教邵老师买单了,酒店我负责订,酒店老板我认得的,还有邵老师欢喜吃大闸蟹的,侬一定要弄眼煞根的,不要鬼头鬼脑的。”

       李哥在市重大办工作久了,做事还是蛮到位的,字号里的人看到他一帖老膏药。

       第二天晚上,赶到李哥家附近的那家酒店,已经六点多了,特大包房里烟雾弥漫,熏得眼睛也睁不开,他们都已经到了一会,吹牛正吹得起劲。

       偌大的圆桌上,一大堆硕大的大闸蟹令人食指大动。

       我的座位上放了一只蟋蟀盆,我知道那一定是银背紫。

       大闸蟹蟹鲜而肥,甘而腻,白似玉而黄似金,已达色、香、味三者之至极,无一物可以上之。配上银背紫气贯长虹、战无不胜、过关斩将、所向披靡的战功,在座的各位发小都进入一种极度兴奋状态,仿佛都已成为虫大师。

       回到家,夜已深,在虫房坐定,揭开盆盖,只见银背紫静静地站在盆中,听到动静二根又粗又长的须扫了扫,之后又回归肃静。

       我调了些胡萝卜加黄小米,放进盆里,银背紫刚吃了二口,便开始振翅大叫,估计它知道回到家了,向我倾诉在外的一切遭遇。这沙哑但具有金属音质的叫声越叫越快,越叫越烈,引起耳膜一阵阵嗡嗡作响。看着银背紫低着头,弓着腰,撑着腿,竖着翅朝着北方大叫,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山东乐陵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清晨飘着淡淡的、如烟似雾的玉米地,那是银背紫思念的故乡,此时,耳边银背紫的叫声似乎也变成了呼斯楞的歌声:

       ……别问来自何方和我的去向

       雄鹰在天上想家乡

       总在梦里我又回到那片青纱帐

       风儿轻轻吹起你的歌声多悲伤

       别问心在何方和心的愿望

       月亮在天上亮堂堂

       这一觉到醉乡,斡难河水殇殇

       梦里花开思念轻轻唱

       这一觉到醉乡,醒来时天光光

       往事入云化了淡淡伤

       往事入云化了淡淡伤……

       虫季将至,祝虫友们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全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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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ttach]209050[/attach]

       李平先生溘然辞世,谨以此文表达悼念之情。
       李哥一路走好。

——蟋蟀情——


2021.7.20



作者: 小老虎    时间: 2021-8-20 15:27
李哥做人可以的,一路走好
作者: 望子成虫    时间: 2021-8-20 15:39
感谢老师好文。
作者: tonnifu2020    时间: 2021-8-20 16:31
好人,好文,好虫
作者: 城虫    时间: 2021-8-20 16:44
{:3_280:}{:3_280:},文章声情并茂,虫子牙型钳形都到位,底色浓郁,铺身一流,可惜照片拍的有点暗,未能一睹将军全貌丰彩,好虫!!
作者: niumowang    时间: 2021-8-20 23:09
好虫好人,李哥是模子。
作者: 小牙齿    时间: 2021-8-20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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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牙齿    时间: 2021-8-20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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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牙齿    时间: 2021-8-20 23:25
我尽力了 实在原片太暗 如有色偏请老师勿怪
作者: 小艹下    时间: 2021-8-21 09:26
蟋蟀好,情谊更好!
作者: 浦金光    时间: 2021-8-21 09:51
虫卖特,大家还能分分钞票,亏他想得出
作者: 浦金光    时间: 2021-8-21 09:55
如要卖掉,钱应归楼主
作者: 激励者    时间: 2021-8-21 20:33
荡气回肠,拜读好文
作者: 邹县虫    时间: 2021-8-22 15:06
蟋蟀情 发表于 2021-8-20 14:43
这次天津朋友搬来一只宝剑翅青虫,比银背紫重一点,但牌架看上去差的不多,也是一只吃份量的实心虫 ...

好文笔精彩,受教了!
作者: 小艹下    时间: 2021-8-23 13:24
不过瘾再看一遍,期待老师再写精彩虫事。
作者: 非凡在家里    时间: 2021-8-23 23:05
太精彩了,好攵章。李哥虫品不错一路走好!
作者: 孙建华    时间: 2021-8-24 00:39
行文声情并茂 说理深入浅出 画面感之外的人文关怀直指人心 确实是蟋蟀文化里的精彩佳作 点赞
作者: baa    时间: 2021-8-24 11:10
附议
作者: ym123569    时间: 2021-8-24 11:29
{:3_292:}{:3_292:}
作者: tonnifu2020    时间: 2021-8-24 12:57
           
作者: tonnifu2020    时间: 2021-8-24 13:02
图片收藏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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