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闲秋俗话蟋蟀 入秋,天高气爽。是一年之中各类昆虫成熟、繁殖的黄金时期。而人们最喜爱的小虫莫过于“蟋蟀”了。蟋蟀又名“促织”,无锡方言叫“弹接”。俗话说:“菊花黄,斗虫忙。”蟋蟀以其能鸣善斗,不畏强敌,舍身相搏的特性而被誉为“天下第一虫”,称其为“中华文化之一绝”。在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里,上至帝王将相、达官贵人、名流雅士,下至士农工商、普通百姓、老人孩童,很多人对其痴迷爱恋,钟情有加。 古镇黄土塘历来有斗蟋蟀的风俗。每年处暑一过,周边村落就会有爱好者到各处寻寻觅觅。这时捉到的蟋蟀称为嫩虫,还不能成为“主战将军”。人们常说:“处暑处暑,先捉只蟋蟀试试;三朝白露方出将军。”当时,黄土塘地界上的蟋蟀玩家很多,每年秋季的农历“三、六、九”日都是“斗虫日”,参与斗虫的玩家范围涉及附近的河塘桥、长泾、严家桥、顾山、唐市、北漍、常熟等地。蟋蟀玩家将精心饲养的蟋蟀养在专用的瓦罐中,水磨细润的罐身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并放置在编制古雅的藤篮里。一到斗虫日,他们就乘着自备的木制小快船,陆续汇聚到黄土塘斗虫的专设点后庙或姚厅,先用戥子称好重量,分好轻、重等级。斗虫点预先搭好斗台。在斗台栅栏两边是蟋蟀玩家的坐位,居中是手持凤尾草的引草手,下面为挤挤挨挨的参赌人和看客。当时在黄土塘的斗蟋蟀区最有经验的引草手是西街的钱翰森老先生,最大的养虫玩家是大地主夏步丹,最有名气的蟋蟀大将是西街汤银宝曾经拥有的“茄紫黄”,红极一时,斗遍江南无敌手,直杀进上海滩的“大世界”。下面就为大家讲讲一个斗蟋蟀的传奇故事:名叫“小虫斗进大上海”。 民国年间,在一个中秋节的夜里,桂花飘香,明月高悬。在上海钱家大宅里,却显得气氛沉闷而冷寂。原来,数天前,钱家少爷钱小开瞒着老爷去斗蟋蟀,拿去一只本地品种“蟹铁砂”,而对方是地皮大王的公子金少爷,他的虫叫“柏叶青”,双方下的赌注是20根金条。最后,钱小开输了,气急攻心,当下就昏倒在斗房。跟班赶紧把少爷送回钱府,钱老爷又急又气,一边大骂儿子,一边急请名医为儿子诊治。 就在这时,钱府的大门被人轻轻叩响,管家开门,见是一位乞丐,连忙让他走开。可那位乞丐却赖着不走。这时,钱老爷在客厅听说了这事,传出话来:“让他进门吧,带他到厨房去,给他些吃的。”过了一会,管家带着老乞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乞丐拱手作揖给钱老爷道谢,看到钱老爷坐的太师椅背后挂着一幅沪上名家任伯年的画,脱口而出:“好一幅东坡先生品虫图!”钱老爷一听,暗暗诧异。便很有礼貌地问道:“老先生也懂养虫之道?”“嗯,略知一二。”老乞丐不紧不慢地说,“刚才老爷赏我用饭,我就听到隔壁房里有虫在叫,其中有一只好像是……”旁边的钱小开已急不可待地问:“此虫是什么?”老乞丐自信地吐出三个字:“跑马黄。”钱小开一听惊异地赞道:“嗨,真神了!”钱老爷则显得稳重,说道:“哦,老先生是玩虫的高手。”于是,他马上叫管家去泡茶,请老乞丐坐下。两人聊起了养虫、品虫、斗虫之道。 原来这个老乞丐姓赵,人称老赵头,曾是清朝皇宫内廷的养虫师,精通养虫、斗虫之道。辛亥革命后流落到民间,后听朋友说上海的斗虫很兴旺,老赵头就赶到上海来了。不料,刚到上海,钱包就在火车站被扒手偷了。老赵头的坎坷遭遇让钱家父子深为同情,而且也恰好想请个好的养虫师,很自然,便将老赵头留了下来。 老赵头入住钱府后,并开始对钱小开养的一百多只虫进行筛选,认为缺少将帅之才,提出要广罗将帅之才。钱老爷让儿子领着赵老头出去选虫,又说无锡乡下堂亲钱翰森可能会送好虫来。 当时老赵头就由钱小开带领,一起来到上海虫贩最为集中的广东路东方大饭店。走进二楼的208房间,那个杭州虫贩,原本就和钱小开混和很熟,双方作了介绍,然后开始选虫,老赵头只在旁边稍作指点,最后选中了“墨牙黄”等几只较上等的虫。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钱小开以1根金条买了虫贩的几只好虫。 两人回到钱府后,便给钱老爷一一过目,钱老爷眼睛顿时一亮,称赞道:“真不愧为皇家虫师出身,确有一番独门秘技。”老赵头微笑道:“七分虫种三分养,每只好虫,都有不足之处,要靠后天周密的调养,才能出类拔萃。”接着介绍了如何选虫,养虫的经验,令钱老爷父子更加佩服。 当时上海斗虫玩家聘请养虫师的屈指可数,钱府聘请养虫师一事的消息在上海斗虫圈内不胫而走。于是,虫友们不时前来钱府讨教经验,也有的下贴子相邀斗虫。老对手金少爷就已几次来观虫并相约要一比高低。但都被老赵头婉言拒绝,认为家中的将军们调养还欠些火候。 一天下午3时光景,老赵头正在虫房专心饲养、调教将军们,无锡的堂亲钱翰森先生到了,提着一只用布罩遮盖的精致竹笼。钱先生小心翼翼地打开竹笼,从里面取出一只鼓形水磨瓦盆来,并轻轻拿出瓦盆,移开盆盖,请老赵头评看。老赵头一见之下,不禁脱口而出:“唷!好一只茄紫黄,这是黄虫之中的稀品。”连称 “难得!难得!” 秋分过后,秋意渐浓,正是养虫的关键时期,也是培养真正大将军的时候。老赵头按照“早养地,中养桌,晚养箱”的古训,倾注了全身心血,精心调养着几只好虫。 寒露前的几天是观虫的最佳时候。这天,老赵头在子夜时分相约钱家父子前来观虫。老赵头打开一只蟋蟀盆,只见盆里的“黄花头”已神气大变,脑门斗线又长又挺,金光锃亮,见光时毫不惊慌,而且枪须左右横扫,大气凛然。接着,老赵头又移开一只盆的盖子,只见无锡来的那只“茄紫黄”黑紫透亮,翅中红色已成一片浓紫,六爪坚挺,威风八面。钱老爷一看大喜,不禁脱口说道:“真乃大将军也!”再看那只“墨牙黄”,项阔腰厚,双须灵动,斗丝闪金。老赵头说:“此虫虽然黑亮,但还没有最后成熟,贴铃(交配)期未到,因为不贴铃是不能开斗的,别看长得漂亮,只是为了吸引异性。”说得钱家父子都笑了起来。 每年秋季一过“白露”,就是斗虫的大好季节,眼下已到“寒露”节气,更是斗虫的黄金时刻。当然,最后的决战之期是“霜降”。现在,东方大饭店已成了虫局赛事的专门堂口,底层大厅中央的两根雕龙圆柱上悬挂着一副对联:“将军本色,一副牙钳打天下;王帅之气,三秋争霸称英雄。”数张红木八仙台排成两行,显得十分气派。上海各个玩虫大户早些天已将参斗之虫送入“公养房”,派专人饲养,统一供水进食,虫家不得私自进入。 这天正是开斗之日。前几天,钱老爷特地通知无锡的亲戚来沪观战。这一日,钱小开、金少爷又在斗房里相遇了,两人对今天的赛事都极为重视。最后的压轴决斗是钱小开的“黄花头”对金少爷的“铁砂青”,双方赌注为“18根大条”,而大厅内看斗的赌客也都跟着各自信捧的对象下注。前面几对虫局过后,压轴戏开场了。 “监事”操着苏州话说:“开栅!”随即轻轻地揭去了黑丝绒布。“黄花头”与“铁砂青”果然都是将军气派,只见它们不惊不慌、枪须轻扫,一个是虎步缓行,步步逼近;一个是昂首站立,冷静观察。“监事”用草轻挑一下双方的门牙后,马上拉开笼栅中的闸门,“铁砂青”立即发威,猛地冲上前去,而“黄花头”则不慌不忙,沉着应战。但是,“铁砂青”仗着身强力壮、奋力将“黄花头”向前猛撞,“黄花头”抵挡不住,步步退却。这时,看客们悄悄骚动起来,两位无锡客人也不由为钱小开暗暗着急,金少爷则得意地摸着手中指上的嵌宝翡翠戒。就在“黄花头”节节败退的时候,这虫突然机敏地将门牙猛地左右摇晃,利用颈肌力量,一发力将“铁砂青”摔在一边,然后乘它惊魂未定之际猛力进攻,“铁砂青”惊慌失措,狼狈逃窜……紧接着由欧阳老先生”用“引草”牵引两战将作最后一搏,结果“黄花头”越战越勇,终将“铁砂青”战败了。 钱小开这次斗虫得胜后,一扫昔日晦败之气,全府上下喜气洋洋。次日,钱老爷特地为无锡亲戚及斗虫胜场在客厅里摆下酒宴庆功,款待大家。席间他郑重宣布:正式聘请老赵头为钱府养虫师。从此,钱家老少对老赵头更加奉若上宾。 老赵头为了报答东家之恩,养虫更加勤谨。寒露一过,金少爷就又来下帖了,约请一周后上栅相斗。这次钱老爷本意不想应战,而钱小开却还想用“黄花头”,老赵头认为“黄花头”大战以后尚未复原。要迎战只能用“茄紫黄”。最近,老赵头对“茄紫黄”特别寄予厚望,每日精心调养, “茄紫黄”已紫中发黑,项阔背圆,光泽滋润,与刚从无锡乡下送上来时已判若两样。但钱老爷却又有顾虑,他认为“茄紫黄”虽是好虫,但只在无锡乡下斗过几场,没有经过大场面,缺乏恶斗的经验,可能会败于恶虫的刁斗。老赵头也觉得有道理,最后决定让“墨牙黄”出马。 不料,“墨牙黄”“贴铃”过头而成了废虫,急得钱老爷父子和老赵头象热锅上的蚂蚁。但金少爷贴子已接,钱老爷狠了狠心说:“就用舍亲无锡推荐来的‘茄紫黄’吧!”事已至此,也没有退路了。 斗房仍设东方大饭店,赌注为20根大条。当“监事”将栅笼黑丝绒布一揭,只见“茄紫黄”威风凛凛,翅闪紫黄光泽,头形饱满硕大,六足粗壮挺拨,牙钳宽厚老结;而金少爷的“铜头黑翅” 黑颈方正威猛,翅面如墨,隐闪乌光,也非等闲之辈。决斗开始了,“茄紫黑”首先发威,“铜头黑翅”也不示弱。两虫张开牙板相咬,四钳相夹,杀气腾腾。突然,“茄紫黄”猛扑上去,将“铜头黑翅”摔向一边,随即“口瞿、口瞿、口瞿
”振翅骄傲地叫了数声。可“铜头黑翅”也是大将之才, “茄紫黄”的几声鸣叫,反而激发了它旺盛的斗志,它也振翅“口瞿、口瞿、口瞿
”地叫了三声,接着猛冲上前重口相钳,“茄紫黄”刚刚沉浸在小胜的得意中,不提防“铜头黑翅”猛冲上来,匆忙应战,牙钳还来不及全部张开就被对手钳住,僵持了数十秒后,“铜头黑翅”突然发力摔倒了“茄紫黄”,接着又是一阵猛攻,“茄紫黄”终于抵挡不住,败下阵来。 这次战败,对钱家打击不小,尤其是钱家两位无锡客人觉得有些对不住钱老爷。退场时,钱小开哭丧着脸,钱老爷马上拉着儿子,低声严厉地说:“不能怪老赵头,也不能怪无锡亲戚,斗虫总有输赢,但做人的本质不能输。” 当晚,钱老爷还是请大家一起到鸿运楼吃宵夜,借以冲淡不快的气氛,席间,老赵头泪眼蒙胧,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老爷请宽心,我一定要为老爷在霜降时作最后一搏!” “茄紫黄”败下阵后并没有像其它虫那样垂头丧气,依然气宇轩昂,一派不服输的模样,老赵头对它更是恩宠有加,整天相伴。一天午夜时分,老赵头披衣又进了虫房,移开“茄紫黄”的盆盖,突然,他惊异地发现这虫正在用前爪磨牙,仔细一看,发觉这虫上次和“铜头黑翅”相斗时,牙板中咬伤的两粒黑尖锥痂斑竟已脱去,变得更加犀利,尖挺而有硬质感。见此情景,老赵头仿佛是喜从天降:“天助我也!” 再说金少爷战胜钱家之后,在上海虫界声名大振。这一天,金少爷又觅得一只百年难遇的龟鹤蟋蟀异形虫,此虫胸部宽大,项板饱满如仙鹤,六足粗壮象龟形,牙板厚重似铁钳,战斗力强,爆发力猛。金少爷得了这宝贝后乐坏了,在东方大饭店张榜公布,说凡和“龟鹤虫”相斗,赢者,他赔十;输者,对方只要赔十分之三,下注底数为100根大金条。张贴数天后,无人敢来揭榜。 钱府当然也知道了这消息,但钱老爷认为再也无虫可斗;如果输了,还得赔30根金条,这对钱家来说,差不多要破产了。不料有天晚饭后,老赵头却郑重地对钱老爷说:“‘茄紫黄’可斗‘龟鹤虫’。”钱老爷听后连连摇头,钱少爷也不相信。老赵头见父子俩都不相信,竟“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说:“我一生办事谨慎,请相信我这一次,此虫可与‘龟鹤虫’开斗,保证不会让老爷失望!”钱老爷连忙上前相扶,沉默良久,以拳击桌:“好!明天就去揭榜!” 钱、金之战倾刻在上海成为一大新闻,大小报纸登满了有关赛事的报道,钱家的无锡亲戚钱翰森和汤银宝得到信息后,更觉难以置信:难道败军之将还可复斗!离开斗只有几天时间了,老赵头全力以赴,不敢丝毫懈怠。特每天凌晨,他将装“茄紫黄”的南宋宣和老盆捧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于后花园大松树下的一个红木圆凳上,让虫吸纳天地精华之气一个时辰。然后,老赵头褪去衣衫,仅存短裤,双手运动丹田之气,对着老盆发功。每次发完功后,都要大汗淋漓。这一切都被钱老爷父子看在眼里。钱老爷深为感动,压低了声音对他儿子说:“看到了吗?做人做事,只要有如此投入的精神,就没有过不去的坎。虫斗其实也是人斗啊!”钱小开点头“嗯”了一声。 斗虫之日终于到了。这天,东方大饭店盛况空前,今天来参加下注的都是大手笔,最少的也要五根大金条相拖,特别是有位神秘人物竟然在“茄紫黄”后面拖了20根大条子,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两位无锡来客钱翰森和汤银宝简直是张大了嘴合不拢,说道:“这才是真正开了眼界!” 斗局开始了。此局由东方大饭店老板亲自主持。当“监事”将栅笼提到红木大圆桌的台面上时,全场肃静。当天钱、金两家的赌注是大条子100根,这是上海开埠以来规格最高的一场虫局。 “龟鹤虫”果然名不虚传,体形宽大肉厚,牙钳苍黑泛红,形似两柄板斧,一副异相,十足霸气;再看那“茄紫黄”,形体雄健,胸腹扩张,六足强劲,牙板紫中隐黑,浑身泛出蜜腊般的光泽,也是大将风度。起闸后“茄紫黄”主动进攻,“龟鹤虫”张牙相迎,四牙合钳,抵足相拼。出现了短暂的僵持局面,片刻后,“龟鹤虫”使出一招“霸王举鼎”,将“茄紫黄”猛地举向空中,“茄紫黄”这次有了战斗经验,它一点也不慌张,而是顺势向下压,“龟鹤虫”也随机应变,顺势一拖,将“茄紫黄”甩在一边。金少爷立刻两眼放光,而钱老爷则倒吸一口冷气;看客们都是屏住呼吸,两眼不眨地盯着两虫相斗的紧张局面。“龟鹤虫”发起了第二次冲锋,“茄紫黄”以静制动,一个避让,“龟鹤虫”猛扑落空,险些摔倒,但到底是名虫,见势猛地立定,杀了个回马枪,这次“茄紫黄”主动进攻,立即张口迎战,牙钳相互顶抵,形成“架桥”,这是两虫牙钳与项肌力的较量,它们僵持着……看客们这时都觉惊心动魄,谁都手中捏出一把汗。 此时,两虫各自都在寻找着击溃对方的契机,随着“桥形”的拱起,四牙为了调整咬口面不断互为移动,“茄紫黄”牙钳中的尖锥正好对着“龟鹤虫”牙板的齿形缺口狠狠地刺了进去,“龟鹤虫”一阵颤动,扭头便逃;“茄紫黄”穷追不舍,猛扑上去将敌手的大腿咬断半截,“龟鹤虫”痛得连连打转。“监事”见状,问老板是否要“引草”,主持虫局的老板摇了摇头。可金少爷不同意,执意要“引草”,但是奇迹并未出现。“引草”后,“茄紫黄”斗志更旺,而断腿的“龟鹤虫”哪还敢迎战?扭头就逃,赛事以“茄紫黄”鸣胜高歌而结束。钱家赢了,看客席上爆发出一阵长时间的掌声。 赛后,双方虫家都在各自的包房歇息,金家包房一片死气沉沉,而钱家包房内却一派喜气洋洋。钱老爷紧紧抱住老赵头,激动地说:“我们终于……终于赢了!”老赵头也有着一种如释重负后的感觉。他用有点嘶哑的声音说:“是你钱老爷祖上积德,才会有无锡亲戚为你送来的这样一只稀世奇虫。” 随后,钱老爷又约请大家一起到大鸿运酒楼庆功吃宵夜。酒过三巡后,圣手欧阳老先生用敬佩的口气对钱家父子说道:“赵师傅确是天下第一虫师!实话相告,今天跟你们下注的人中,最大的注家就是鄙人!赵师傅也是我北京的一位朋友相托,要我为他在上海找一户人家,一施身手。是我要他化妆成乞丐,在中秋之日,夜探贵府的。”至此,钱老爷方知老友欧阳老先生的一番良苦用心,方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姚正清,蒋锡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