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虫淡黄,虫主老戴,八月十五号收于安徽亳州,早秋破口,十月初封盆,一生十路,除第七路凶险,在先失去一局的情况下,艰难反超取胜,其余基本两口决定战局的发展趋势,追逐者甚多,最后在老戴的养盆中度完余生! 老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今年81岁,精神矍铄,自幼开始扑捉蟋蟀,自始至终怀揣着对蟋蟀的热爱,痴迷大半辈子,曾经的风华正茂不复存在,如今满脸沧桑,眼神布满迷雾。对老一辈的蟋蟀爱好者而言,传统早已深入骨髓,大半生积累的丰富养斗经验,特制的五谷杂粮饲料,一桌古老的养盆,经常在手掌中把玩,爱不释手,盆中四处窜动的蟋蟀,充盈着老人金秋九月的快乐生活。 由于年事已高,捕捉蟋蟀已经成为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老戴的蟋蟀,大多来自几位年轻的撬子手,还有身边多年的老友,或买或赠,二十多天的努力,积攒了一些相对奢华的阵容。眼睛早已不是当年那双犀利敏锐的眼睛,入手的“料子”大多有些粗糙,但是饲养的功底和认真程度丝毫不曾马虎,比起年轻人一点不弱!这条淡黄也是其中一条,亳州虫,从哪来的?老戴已经记不清了,早秋看起来比较特殊,瘦条的身材,显得头大落实,六肢健硕,顶门饱满,高抛不俗,一对厚实的黄板钳,悬挂于腮面,宽厚敦实,前端布满深黑色的倒钩,锯齿獠牙,黑脸黄腮。起翅高耸,点草有性,步态稳健,精神饱满,双须上下摇动灵活,龇牙咧嘴,跃跃欲试。老戴一直拿这条虫当做家里的种子选手培养。 淡黄中秋前几天开始入斗栅,两斟二的重量列在小级别的范围,前几路表现不俗,平叉几下上风捞虫,不知不觉已经四路,斗场上的人开始关注了这条淡黄,甚至有人提出高价购买,被老戴婉言拒绝,九月底淡黄迎来第七璐。 余有幸掌草淡黄第七路,打斗的场景可为经典,故印象深刻。对面老江一条重色面青虫,走了好几路的硬货,天生大牌架,一对黄色竖门钳,龇牙咧嘴,狰狞恐怖,似要将对方撕碎才肯罢休,一副凛然难犯的模样,上一路把对方打的半死,这次又提来,赚些战绩。 叠盆正遇见老戴的淡黄,重青不夸张的说三十几点的龙形,重量只有两斟三,淡黄和它相比显得娇弱许多,牌价全输,皮色全输;本地话讲,水多面少——和得稀。 手中芡草撩拨几下,淡黄有性,左右回旋,双钳咧开,匍匐前进,提草后又回到原处,落地扎营,环顾四周。监板报出提闸,随后领草引正,重青提着黄板斧顶草杀来,淡黄也迎了上去,四牙相交,一个满钳锁扣,淡黄被扣住,全身一震,似是咬到重物。 重青凭借强大的体型优势,一路推着淡黄往斗栅底部,淡黄咬着重青也不肯松嘴,后腿蹬紧着垫纸,使出全身力气支撑,奋力向前一顶,拉起了铁板桥,抱抓扭缠在一起,两虫过电一般,各自一震,双双落地。 紧接着再次拉桥,又是一合一震,还未落地,重青扣住淡青一个摇夹,这一摔力道浑厚,淡黄直接摔在斗栅壁上,落地几乎散架!重青振翅名叫,再看重青一对牙岔开八字型,在一边兀自摇头晃脑,这一摔也把自己咯的也不轻,老江长出一口粗气,攥了攥手握紧的拳头,额头泛出水光,旁边的人开始夸起来重青漂亮的一摔,也有几分同情淡黄,可能经不起这一甩一摔。 淡黄低头拉秧,肚腹剧烈吸合喘着粗气,示意监板落下闸门。跳过十五秒,直接进入七十五秒倒计时,心想淡黄难逃此劫,接近最后二十秒,淡黄补草有牙,渐渐回复了体力,心中逐渐涌出一丝希望,调整一下呼吸,准备最后的决战。 倒计时结束,提闸再次引正,两虫开始二番战斗,重青率先进攻,淡黄奋力接招,顺势还一重夹,第三次拉起铁板桥,双虫一震,落地又来寻斗,单边,吊索,摇夹,各类招式尽情施展,重青逐渐体力不支,淡黄却打的尽兴,一路发难,重青只顾招架,却无还手之力,一个反应迟钝,被淡黄叼住拉住拉起重青一合。重青抱头窜盆,从哪来的窜向哪里,淡黄振翅鸣叫,满场喝彩,老戴抿了一下嘴唇,长出一口气,淡黄赢了。 此战淡黄名声大噪,人怕出名猪怕壮!没几天的时间,已经很多人知道淡黄赢下重青的事情,提出拿走淡黄的人也多了,三天以后,老戴又提着淡黄来斗了,这次是一斟九,落盆依然精神抖擞,步履铿锵,不像是前几天刚刚结束的恶战。监板提闸,淡黄直接冲了过去,平叉满钳轻轻一合,对方全身一震,拔牙便窜,上风提虫。 第二天又是一斟九,有人憋不住了,“老戴,这场斗完一定让我拿走”,老戴笑了笑,没有做声!这次对的是大森的一条重青红牙,今年的棚顶,目前五路全胜,两斟六斗至一斟九,称重叠盆,正叠在老戴淡黄的小斗盆,大森心里暗暗叫苦,撤下来又觉得难为情,只能硬着头皮顶上,表情中带着一丝绝望,连连苦笑。 落盆以后重青红牙龙形全套淡黄,(其实大森的重青红牙也是硬货,一对老红牙,曾力克老江一条大凶,也是一场经典对决,重青红牙笑到最后,老江的大凶带着歪牙饮恨告别沙场;),提闸以后却被淡黄吊打,几回合下来重青红牙几乎散架,最后还是窜盆认输,大森此刻如释重负,终于结束了,结局和预想的一样,只是更惨烈些,此战结束,大森提前结束今年的秋虫赛事,早早洗盆,淡黄此刻被更多人盯上,最后阴差阳错的被朋友借用走了一路。 第十路淡黄已显老态,步履蹒跚,神态和行动也开始变得慢了下来,皮色也暗淡了许多,不见当年的英姿飒爽,这日朋友电话准备出斗淡黄,但是状态不太理想,出斗胜出把握不大,状态令人堪忧。下午发来消息,淡黄赢了,我与他描述了几次淡黄的表现,朋友一直半信半疑,最后见到淡黄真实的表现,彻底被征服。 落盆以后,对方龙形全照淡黄,提闸以后四钳相合,紧紧扣死,推着淡黄一路向前,最后推至斗栅壁上,淡黄几乎站立。不料淡黄轻轻一合,对方即刻拔牙,跳出斗栅,捉回来全身几乎散架,腮下挂着一粒水浆,草纸上一片水印,全场哗然,对方虫主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此役是淡黄职业生涯最后一战。 一周后淡黄被送回,余生一直陪在老戴身边,十一月中旬淡黄归西,死后岿然不动,一对黄白粗斗丝,枝节清晰,苍劲有力,游浮于脑盖,极其醒目,最后决定给淡黄取名戴大帅,以表对老戴先生的尊敬,和对老一辈虫友表达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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