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虫网

 找回密码
 虫友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4949|回复: 25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分享] 【 “小赤佬”斗财积 】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3-6-7 06:00:1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小馬哥 于 2013-6-7 08:10 编辑

      
      
新宝可以算作厂里上海“小赤佬”中的玩家。
    把和新宝同一批进厂的上海小青年称作“小赤佬”,是为了区别比他们早进厂的那帮上海知青大哥哥们。那帮人被称作“阿乌卵”。不过在无须区别的时候他们统统被称作“阿乌卵”。新宝十分无奈地对同伴们说:“真拿这帮兰州知青没办法。伊拉以为‘阿乌卵’是对上海人最最亲热的称呼。”我就是他说的兰州知青中的一个。说实话,新宝说的没错,我们称呼“阿乌卵”的时候没有一点贬义。
    新宝最大的毛病是“嘴巴老”。这是上海人的说法,就是嘴巴不饶人的意思。有一回他和我“嘴巴老”,我一怒之下送他一个绰号:“油头小光棍”。因为这绰号抓住了他的特征,一边倒的头发总是梳得油光锃亮,很快被被叫开了。他懊恼地告戒他那些上海小伙伴们说:“呐跟啥人嘴巴老都勿要跟伊嘴巴老。当心送把侬一只绰号,马上就可以叫得响!”
    “小赤佬”们有段时间迷上了斗蟋蟀。他们把这叫做“逗赛极”。这下我们整个单身宿舍一层楼可热闹了。他们一下班就跑到厂外铁路边去抓蟋蟀,回来后在宿舍摆擂台。整天日夜都能听得到“蛐、蛐、蛐……”的蟋蟀叫声。斗蟋蟀的规则是赢家把输家被斗败的蟋蟀当作战利品。同样是从铁路旁捉来的蟋蟀,其中常胜不败的一只偏偏被新宝逮着了。这下新宝更有了“嘴巴老”的资本。他们斗蟋蟀的场面很有趣,蟋蟀没有开斗之前,双方先开始斗嘴。嘴斗够了才让蟋蟀出场。这时候“嘴巴老”就丝毫没了用处。一会儿工夫败下阵的便灰溜溜地交出自己的蟋蟀不做声了。新宝把他那只常胜将军叫做“金背子”,因为它那摩擦发声的羽翼透出点亮闪闪的金黄色。没多久新宝的战利品就差不多可以编成排了。这时有来挑战的他不肯轻易让“金背子”出场了。他要先目测你的蟋蟀的级别,然后在自己的阵容里挑兵挑将,选出一只差不多的和你的开斗。奇怪的是那些曾被俘虏过去的败军之将替新宝出战时又能重新获胜。“小赤佬”们都佩服这小子眼力“结棍”。偶尔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输一局,他即刻再挑选高一级别的出战,又可以转败为胜。新宝的名声传开了,“阿乌卵”老大哥中也有来挑战的,仍然是败多胜少。来挑战的常常连一睹“金背子”风采的机会都还没捞着,自己的蟋蟀就已经成为新宝那些首先出战的虾兵蟹将们的俘虏了。
    最不服气新宝的是阿勇。他整天在琢磨打败新宝“金背子”的事。阿勇的死党是家星,刚招工那会儿就做了阿勇的跟屁虫。刚招工时在上海一家厂里培训,那时阿勇就已经膀大腰圆,家星却瘦小的可怜。工作两年时间家星就长高了一个头还多,个头已经超过了阿勇。可那时候家星下班去职工浴室洗澡都发怵。因为他遭到过那些工人老师傅的玩笑奚落:“刺那,小赤佬卵毛还没咯,就来当工人?哈哈……”家星跟着阿勇是为了避免被别人欺负。阿勇和我同住一个宿舍,家星住对门。那时做两班倒,我下班时他们上班,他们下班时我已经上床睡觉了。下个星期我们又掉过来。有一回连续两天他俩午夜下班后回到宿舍不睡觉,拿着手电筒又出去了。他们回来时我没睡着,听他们都是叽叽咕咕在说捉蟋蟀的事。我竟然听到他们说连续两天都是在追踪街上肉铺门口台阶底下的一只蟋蟀。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使那些蟋蟀让我个个仔细看一眼然后混在一起我都未必能分辨出哪只是哪只来,他们居然仅仅凭着听声音就要追捕那只专门的目标。不料第三天俩人回来十分兴奋,那只蟋蟀终于被他们逮着了。我有些不相信,躺在上床和他们叫板:“别逗了,你们就能保证捉到的是前天听到叫声的那只?”阿勇回答:“真的,不信你下来看。”我说:“我才不看呢,看了也证明不了。我又没听过你们前天说的那只怎么叫。”说实话,即使我听过也还是分辨不出。家星给阿勇帮腔:“真的,这只叫声不一样的。是在肉铺台阶下吃过肉的。”我问他:“肉铺台阶下就这一只蟋蟀?”他回答:“当然不止一只。”“哈哈,这不是瞎三唬四吗?”我学着上海人的腔调:“都在肉铺台阶下面,难道其它蟋蟀就成了吃素的?你们上海人就喜欢故弄玄虚,放个屁也吹得震天响。”家星还想争辩,阿勇看出苗头拦住他:“勿要跟伊罗嗦。侬看不出伊是困不着了专门搞七捻三触侬咯霉头咯?回去困觉。我也打瞌虫了。”家星从来是唯阿勇之言是听,于是悻悻地回自己宿舍睡觉去了。我问阿勇明天就可以和新宝斗了吗?他回答明天不行。我说你好容易捉来了,不斗干吗?他神秘兮兮地笑笑说:“你不懂,得调养至少一个礼拜。”听了这话,我扫兴地翻过身继续蒙头睡觉,心想,这帮“小赤佬”名堂真多!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不用上班,被安排写文章。我是“工人理论小组”成员。这一阵的任务是“研究”“儒法斗争史”。说是“研究”,其实是找来报刊杂志东拼西凑抄成“文章”交上去。我们车间“理论小组”领到的任务是“研究”“两汉时期的儒法斗争史”。给我分配了“西汉前期”。我这个星期选择的文章题目是《桑弘羊和“盐铁官营”的意义——论西汉前期一场尖锐的儒法斗争》。我从厂工会图书室借来范文澜的《中国通史简编》以及《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杂志》“两报一刊”里有关的资料,呆在宿舍里拼凑文章。说实话,这样的文章半天就能拼凑出来。但既然任务限定一个星期完成,我何乐而不“笃悠悠”“脱产”呆在宿舍,在我本来应当上班的时间看“小赤佬”们斗蟋蟀。虽然我对捉蟋蟀和斗蟋蟀正如同阿勇说的“不懂”,但实话说我对“蟋蟀斗争”感兴趣的程度远远超过了“儒法斗争”。
    那天我正在宿舍漫不经心地看资料,女朋友来了。用上海人的话说我正在“谈朋友”。我的女朋友是插队时的同学,进厂一年后开始确定了恋爱关系。我们这种关系已经两三年了,所以到了一起也没有多少“恋爱”可谈,在确定没有人突然闯入打扰的情况下,抓紧时间搂抱接吻一阵,然后我看我的资料她编织她的毛线。突然床下阿勇的蟋蟀的“蛐,蛐,蛐”的叫声吸引了我。我想,女朋友一定没有见过斗蟋蟀,何不趁此机会让她开开眼界。于是我把阿勇床下的那些关蟋蟀的罐头盒、旧茶缸统统端出来让里面的小家伙们轮流捉对撕杀。经过我给它们安排的“循环赛”,终于有一只蟋蟀脱颖而出打败了所有对手。我估计这只蟋蟀就是他们那天晚上从肉铺门口台阶下捉来的那只。阿勇叫它“铜头大将军”。
    没想到就在我给阿勇的蟋蟀们安排了“循环赛”的这天,阿勇和新宝约定晚饭后“铜头大将军”和“金背子”决战。吃过饭,阿勇撂下碗筷从床下端出一只关着蟋蟀的罐头盒朝外走。他临出门对我说了句:“你要看和新宝斗蟋蟀就跟我走。”来到新宝的宿舍,看到新宝已经严阵以待。一个方凳摆在宿舍地当中,上面搁着一只直径大约二十厘米的直桶形搪瓷盆。瓷盆代替在电影上看到过的斗蟋蟀罐。瓷盆的底部平铺着一层剪成和盆底一样大小的圆形草纸。这是为了让蟋蟀在战斗时脚下不会打滑。宿舍里已经先来了几个观战的“小赤佬”,其中大都是来帮新宝观敌瞭阵助威呐喊的。双方照例首先开始斗嘴。新宝先发制人:“侬咯啥个‘大将军’先把阿拉看看。”阿勇回敬:“为啥道理要先看阿拉咯?要看大家一道拿出来。”“阿拉咯大家全看到过咯。侬咯还没亮过相,啥人晓得侬咯够勿够量级。”阿勇嘴拙,家星立即帮腔:“逗赛捷就逗赛捷,讲噶许多暧晤做啥?显侬咯嘴巴老还是那能?”新宝矛头立刻转向家星:“噫,刺那。啥人咯裤裆没关牢,逃出侬个只东西?侬咯江北赤佬晓得啥叫逗赛捷?”新宝讲起话来用上海人的说法就是很“促狭”,你那把壶不开他偏提哪把。家星最怕被人叫做“江北赤佬”,气得脸刷白,一时语塞,引得哄堂大笑。
    “小赤佬”们真是烦人。斗个破蟋蟀也要拉这么长的过门。都是上海人的臭毛病!就连二人情急之下将要“打相打”,也不立即动手,而是约好下次较量。于是事情变得复杂化。有人出面穿梭于二人之间讲和,也有人给各自帮腔。最后要么握手言和要么决一雌雄,事情于是得以摆平。而且他们还特别喜欢拉帮结派。无怪乎当年“青洪帮”势力会那么大。“阿乌卵”里有两伙人,从插队时起就形同水火,进厂后相互间免不了时有摩擦。终于双方讲定时间地点“陪模子”。“陪模子”的规则是“掼失交”,也就是一对一摔交。但双方在背地里准备时都没有完全遵守约定。其中一方自感实力较强心肠不够狠的在腰间扎了皮带。另一方自感实力较弱但心狠手辣的在袖子里藏了角钢。“陪模子”于是成了大打出手的混战。混战中袖藏角钢的一方将对方三个人的脑袋开了瓢,酿成“血案”。结果,因此而“揪出”一个“反革命流氓集团”,还牵连了好些根本没有参与“打相打”的无辜者。五名“首犯”被判处三到十年有期徒刑,其余按“情节轻重”予以“监督劳动”等处罚。直至八年后才获得“平反改错”。我们真正理解了上海话“阿乌卵”的确实含义后,都嘲笑这帮人才是名副其实的“阿乌卵”。其实兰州知青也时常发生打架的事,甚至也有被打得头破血流,但都是由于“一时激动”、“没有预谋”而被当作一般打架斗殴处理。处罚也不过是“做检查”、“赔偿医药费”、“扣除当月奖金”等等。没有一起像“阿乌卵”们那样打了一架就演变为“反革命流氓集团”。
                                   一楼续

本帖子中包含更多资源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虫友注册

x

评分

1

查看全部评分

分享到:  QQ好友和群QQ好友和群 QQ空间QQ空间 腾讯微博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腾讯朋友
收藏收藏1 分享分享1
2#
 楼主| 发表于 2013-6-7 06:00:1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小馬哥 于 2013-6-6 13:03 编辑

   斗嘴第一回合新宝明显占了上风。看到家星的狼狈,我挺身而出,模仿上海人的口气:“侬要逗赛极么就逗赛极好了,扯出人家江北人做啥?侬以为侬是地道的上海人就可以看不起别人?侬晓得上海人为啥道理看不起江北人吗?因为以前江北是解放区,是抗日根据地。沙家浜晓得哇,不就在江北的地盘?上海人看不起江北人,是中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流毒!”我平时最烦动不动就把“外地人”挂在嘴上的那些上海人,他们把上海以外的人统称为“外地人”,哪怕他们自己现在就身处“外地”。所以遇到这种时候我就会借题发挥把他们批驳个“体无完肤”。新宝知道我有这脾气,赶忙解释:“勿是的个意思。侬勿晓得,在上海的江北人是些啥人。拉黄包车咯、踏黄鱼车咯、苏州河里厢撑船咯,全是下三烂咯事体。个帮人一眼也勿讲道理,连老太婆也会的堵了那门口头骂山门。”我立即驳斥:“啥叫勿讲道理?侬讲的这些都是劳动人民。呐上海当年是资本家、青洪帮咯天下,‘衙门朝难开,有理没钱难进来’,人家有道理也没地方去讲,不骂山门那能办?侬咯‘小赤佬’看来是黄金荣、杜月笙一帮流氓大亨的孝子贤孙。”新宝油光锃亮的脑袋不再像刚才那般仰得老高,而是勾下来不停地摇晃着嘴里嘟嘟囔囔:“碰着侬就没暧晤好讲,没暧晤好讲。”很多年后我学了普通心理学原理,明白了斗蟋蟀其实是人们既能满足好斗心理又无须自己出手的替代行为。而“小赤佬”那种开战前的斗嘴是在有意无意地增加和强化这种满足的刺激感。如果没有了这种斗嘴的气氛,没有了强烈的倾向性,如同我那样平静地站在中立的立场,一会工夫就安排了十几场“循环赛”,斗蟋蟀肯定会变得索然无味。女朋友看了两场就觉得没意思只顾低头织毛线了。她原本就不喜欢看争斗场面,成家多年后我每看电视转播世界拳王争霸赛都得听她一阵唠叨呢。不过当时我也是抱着想看看究竟哪只最厉害的心理才硬着头皮看它们打完了“循环赛”。既然新宝“没暧晤好讲”,那么,主角蟋蟀就该上场了。二人各自把自己的斗士放入方登上的瓷盆里。宿舍里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人们仿佛都屏住了呼吸。蟋蟀纤细的脚杆落在草纸上的“沙沙”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新宝的“金背子”果真一出场便显出“大将风范”,它略微一抖身体,后腿交替梳理了几下羽翼,头顶两根长须立即强有力地伸向前方转动着脑袋仿佛雷达般开始半径搜索。那两根长须威风凛凛抖动的样子真像是戏曲《戏貂禅》里吕布头顶的那那两根花翎。阿勇的“铜头大将军”与之一比就相形见绌了。它那两根长须耷拉在草纸上似乎无力抬起,一点也看不出挑战或迎战的样子。阿勇拿起一根细细的茅草,茅草的梢头几乎和蟋蟀头顶的须一般纤细。阿勇用那茅草的梢头轻轻地在“铜头大将军”的两根长须上撩拨了一下,“铜头大将军”有点反应,身体略微紧张些了。这时“金背子”的长须搜索也到了,双方的长须一接触,即刻都警觉起来。“金背子”尾部抖动着,两条强有力的后腿蹬得草纸“沙沙”作响,如同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而“铜头大将军”却似乎有点胆怯,慢慢朝后撤退。或许它有自己的战术?就在人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判断的刹那间,“金背子”发起了闪电般的攻击。“铜头大将军”被狠很咬了一口掀翻在地。它打了个滚,退缩到一边去了。“金背子”张开羽翼,“蛐、蛐、蛐、蛐……”奏响了凯歌。阿勇和家星顿时目瞪口呆。他俩仿佛不相信刚发生的一幕。阿勇又用那茅草去撩拨“铜头大将军”的长须,但它的反应只是往后退缩。新宝鼻孔里哼哼两声揶揄地说:“啥咯大将军,牙齿也勿开咯。”果然,到了这一阵“铜头大将军”的两颗巨齿还没有张开,而“金背子”已经挥动它们发动了一轮进攻后正拿前脚在上面梳理呢。阿勇沮丧地自言自语:“刺那,咯那能一回事体?”新宝幸灾乐祸道:“那能一回事体?还勿是吹牛皮。牛皮吹得来五海六洙咯。”我十分纳闷,这“铜头大将军”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于是说道:“奇怪!这大将军斗起来挺厉害呀,怎么会一上来就败了?”阿勇一听这话满脸狐疑地问我:“侬那能晓得伊斗起来厉害?”我回答:“它今天下午把你床下的所有蟋蟀全斗败了。”“啊——?”阿勇大惊失色,接着如同新宝刚才那样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嘴里嘟囔:“没暧晤,没暧晤。”新宝得意洋洋地收起他的“金背子”,又取出一个空罐准备关押他的“俘虏”。阿勇突然伸手阻拦:“慢一点!”“那能?”新宝作色问道。阿勇说:“侬刚刚听到伊讲咯哇?”新宝又问:“咯么侬要那能?”“阿拉再逗一场。”“那能逗法子?牙齿也勿开咯。”“勿是现在逗,一个礼拜以后。可以哇?”新宝想想,可能也觉得这样胜之不武,于是同意:“好咯,个趟让侬一把。下趟看侬还有啥咯暧晤好讲。”双方鸣金收兵,都显得有点扫兴。
    接下来阿勇在宿舍里几天都不肯和我说话。趁他不在时,我想看看“铜头大将军”怎样了,但只听得蟋蟀的叫声却找不到那些旧茶缸和罐头盒。后来才找出那蟋蟀的叫声原来是从一只上了锁的木箱里发出的。
    还没等到下次决战,新宝的“金背子”遭到了厄运。那天北京人带着自己捉到一只蟋蟀来指名向新宝的“金背子”挑战。北京人被上海人称做“北京赤佬”,他原来是从北京到延安插队的知青,后来走门路招了工,比他的许多同学早离开农村。论斗嘴新宝根本不是他的个。一听新宝要先看他的蟋蟀的“量级”马上就发出一通“连珠炮”:“你他妈凭什么呀。就你个‘小赤佬’‘油头小光棍’还充什么玩家!你他妈懂啥叫‘玩’吗?告诉你,北京玩家的档次那是皇亲国戚、王公贝勒、八旗子弟。‘玩’分‘大玩’‘小玩’。‘大玩’有‘声色犬马’,‘小玩’有‘花鸟鱼虫’。这斗蟋蟀才是‘小玩’里虫的一种。懂吗你?你们上海充其量不过是些小开少爷,大不了还有流氓大亨。”新宝不敢恋战,说上海话他都应付不了,何况用“洋泾浜暧晤”,就更不赶趟。再不拿蟋蟀开战,继续斗嘴,恐怕又得充当一回黄金荣、杜月笙的孝子贤孙。于是各自亮出蟋蟀开斗。蟋蟀一放进瓷盆就成了硬碰硬的事,嘴巴再也使不上劲。“北京赤佬”的蟋蟀的量级可比不上它主人的嘴巴,一点也没能给主人争气。“金背子”的长须才扫到它身上它竟然转身就逃。新宝的“金背子”把“北京赤佬”的蟋蟀追得像狗撵兔子似的在盆底直转圈。这情景恰如北京人探亲回来给我们讲他在北京观看的“冰上芭蕾”的场面,喜儿在前面逃,黄世仁、穆仁智在后面追,“刷刷刷”,一个劲地在冰面上转圈。“北京赤佬”脸上挂不住了,突然他伸出一个手指狠很地朝盆底摁下去,新宝一伸手没拦住,一条蟋蟀大腿躺在了盆底的草纸上。“北京赤佬”准备再次摁下去,新宝一边阻拦一边变色道:“你搞什么嘛!”“北京赤佬”余怒未消:“我收拾我自己的蟋蟀,关你屁事?”“什么你的,现在它归我了,你装什么糊涂?”看来“北京赤佬”也不是在故意装糊涂,听到这话才仿佛如梦方醒,表情变做了歉意。我忽然发现情况不对头:“好像掉了大腿的是新宝的蟋蟀。”新宝大惊失色,定眼再看,我说得果然不错。大伙一阵唏嘘。怪不得获胜的“金背子”没有如同往常奏响凯歌,原来遭到了灭顶之灾。“北京赤佬”一脸尴尬。新宝摇晃着他那油光锃亮的脑袋嘴里不停地嘟囔:“没暧晤,没暧晤……”
    阿勇的“铜头大将军”兵不血刃获得了霸主地位,果然称霸了一阵。但它的好景也不长。有人向领导反映,宿舍整天都听得见蟋蟀叫,影响休息。于是厂里保卫科发出通知,宿舍严禁养蟋蟀,违者严惩不殆。
    “小赤佬”们斗蟋蟀的历史从此结束了,他们又恢复到从前的“打罗松”、“打沙蟹”和“出大地”。无疑,这段斗蟋蟀的时光是他们对自己孩提时代乐趣的一次短暂而难得的重温。

      

本帖子中包含更多资源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虫友注册

x

点评

文章精彩。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3-7-23 13:21
我们都是有过童年的一段美好时光;捉虫斗虫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最爱'''  发表于 2013-7-22 18:47
3#
发表于 2013-6-7 08:07:14 | 只看该作者
看过了,顶。。
4#
发表于 2013-6-7 08:48:08 | 只看该作者
知青岁月、苦中作乐.{:soso_e179:}
5#
发表于 2013-6-7 09:56:14 | 只看该作者
辛苦了!
6#
发表于 2013-6-7 09:59:15 | 只看该作者
小馬哥 发表于 2013-6-7 06:00
斗嘴第一回合新宝明显占了上风。看到家星的狼狈,我挺身而出,模仿上海人的口气:“侬要逗赛极么就逗赛极 ...

侬写的文章看了蛮有劲额。
7#
发表于 2013-6-7 10:18:15 | 只看该作者
{:soso_e163:}有趣生动,和你许多帖子的风格一样。“阿乌卵”在上海话里带有贬义,是说那些只会动口不会动手的人,或者说话不着边际的人。
8#
发表于 2013-6-7 10:26:05 | 只看该作者
文章蛮好,上海土語瞎多,侬真是黑来时,顶侬是上海橂子。{:soso_e179:}
9#
发表于 2013-6-7 10:41:24 | 只看该作者
{:soso_e179:}{:soso_e160:}
10#
发表于 2013-6-7 11:20:50 | 只看该作者
这个音乐调调怎么像殡仪馆放的...{:soso_e115:}
11#
发表于 2013-6-7 12:03:41 | 只看该作者
{:soso_e163:}{:soso_e160:}
12#
发表于 2013-6-7 12:13:16 | 只看该作者
{:soso_e179:}
13#
发表于 2013-6-7 13:00:06 | 只看该作者
知青常常触动我的神经,我也曾经是知青,可是那会儿我们那里真没有蟋蟀可玩钱塘江旁边,再十个人住一起你能玩蛐蛐?
14#
发表于 2013-6-7 13:01:17 | 只看该作者
{:soso_e179:}{:soso_e163:}{:soso_e183:}
15#
发表于 2013-6-7 13:39:12 | 只看该作者
{:soso_e181:}
16#
发表于 2013-6-7 17:03:48 | 只看该作者
分享学习了!接着往下看!{:soso_e181:} {:soso_e179:}                                                                                                                           
17#
发表于 2013-6-7 22:17:21 | 只看该作者
小馬哥 发表于 2013-6-7 06:00
斗嘴第一回合新宝明显占了上风。看到家星的狼狈,我挺身而出,模仿上海人的口气:“侬要逗赛极么就逗赛极 ...

{:3_292:}
18#
发表于 2013-6-8 00:53:28 | 只看该作者
{:soso_e113:}
19#
发表于 2013-6-12 20:38:10 | 只看该作者
小马哥,喜欢喝老酒伐。有机会请侬喝一顿。{:soso_e181:}

点评

俺烟酒不沾,就爱玩小蛐蛐。多谢渔翁盛请!渔翁在上海何区?离徐汇近吗?  发表于 2013-6-12 21:07
20#
发表于 2013-6-12 22:58:47 | 只看该作者
太湖渔翁 发表于 2013-6-12 20:38
小马哥,喜欢喝老酒伐。有机会请侬喝一顿。

我是无锡的朋友,很喜欢你的文章和音乐。我只是小字辈,今后多学习了。
21#
发表于 2013-6-12 23:15:50 | 只看该作者
笛声悠悠气回肠,我自陶陶醉九霄。回眸青葱年少时,多少欢乐浮眼前。情意难舍化为蝶,长袖翻舞递暗香。唯恐不解相思曲,默默留下画中人。

点评

有诗意,点墨之人。  发表于 2013-6-13 08:10
22#
发表于 2013-7-22 18:53:00 | 只看该作者
同感同受;小马兄请喝咖啡'''''''{:soso_e160:}{:soso_e160:}
23#
发表于 2013-7-23 09:44:12 | 只看该作者
{:soso_e163:}{:soso_e181:}
24#
发表于 2013-7-23 10:00:29 | 只看该作者
小马哥文章好,音乐好听。顶、{:3_294:}{:3_294:}
25#
发表于 2013-7-23 13:10:22 | 只看该作者
赤佬,阿无卵--------黄浦江咪道.

QQ|关于我们|小黑屋|手机版|Archiver|国虫网蟋蟀论坛 ( 苏ICP备13046818号  

GMT+8, 2025-5-21 19:42 , Processed in 0.235419 second(s), 32 queries , Gzip On.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主机支持:安雄科技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