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八月的泗店,骄阳似火。小镇街上的外地收蛐蛐的客商,坐满了沿街的大小摊位。这些人大多来自北京、天津和上海,虽然口音和长相不太一样,装束却千篇一律:背心短裤,拖鞋蒲扇,面前放一盒外地的过滤嘴,腰上系着一个装满了钞票的腰包,耳朵后像木工一样夹着一根逗蛐蛐的鼠毛,身子两旁一定会有一两只盛蛐蛐罐的编织篮子。在靠近镇北泗河小桥的桥头下,坐着一位不像是本地人的老者,须发皆白,一身白长衫,黑面白里平底布鞋,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跟在身后,好像不是来收蛐蛐的人。可他的旁边也放着一只盛蛐蛐罐的编织篮子,眼睛盯着过往的卖蛐蛐的农民和买蛐蛐的二道贩子。桥上来往的人不少,各个摊位前都挤满了卖蛐蛐的农民,比平日里的集市还要热闹。除了抓不到大蛐蛐的妇女和孩子,很少有卖好蛐蛐的人到他的摊子前。老人和那姑娘在摊子前呆了有一个小时了,没有收一条蛐蛐。这让在集市上转了四五圈的李龙很是纳闷。 说起这李龙,在泗店镇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镇上屠户李老实的儿子,从小就跟着他爹杀猪宰羊,心狠手辣,五年级打架就敢动刀子。初中没毕业,他整天就会跟着几个街上的混混瞎转,寻衅滋事,打架斗殴,也没少因为调戏妇女进了局子。这几年蛐蛐集市红火起来以后,他就骑着一辆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野狼摩托车,充当起了买卖蛐蛐的二道贩子。别看他好吃懒做,挑蛐蛐却是眼睛贼尖,据说每年光倒腾蛐蛐就能弄好几千块钱。不过他的买卖方式比较野蛮,一般都是看到或者听说谁抓了大蛐蛐,马上在田间地头上就把抓蛐蛐的人围住,端着蛐蛐罐“研究”上一番,甩下几张钱就走。遇到不识货的人,往往对他还感激不尽;识货的抓蛐蛐的人也只能向他多陪笑脸,恳求能多给几个钱。不然,你辛辛苦苦抓到的蛐蛐总会不小心跑掉,要不就断须断腿,再也卖不出好价钱了。没有人敢对他怎么样,他们几个混混都是号子里的老主顾,把派出所的民警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他拿到好蛐蛐之后,跨上摩托车到了镇上,一转手就大赚一笔。 这几天的钱大多都和那几个狐朋狗友挥霍掉了,李龙正愁没地赚钱,好几天都没有收到一个好货色了。 看着桥头的一老一少,他心想这两位到底是干什么的呢?收蛐蛐吧?打扮不像,这么长时间了一条也没收啊!要不是收蛐蛐的,你坐桥头,摆摊子,还提留个蛐蛐篮子干吗呀!不会是个新手吧!李龙想到这儿,拿起刚从一个不识货的老头手里花五十块钱买的蛐蛐,朝桥头走去。 走到跟前,李龙把蛐蛐罐往桌上一放,一屁股坐在方桌前的马扎上。 “老先生,看看我的虫子咋样啊?这可是我刚从地头上花大价钱买的,瞧瞧看,给个价吧!” 老者拿起罐,小心翼翼地摘开皮筋,一边转一边仔细看蛐蛐。李龙的目光从老者身上逐渐转移到那姑娘身上。刚才远看的时候没注意,李龙这才发现那姑娘竟是十分的漂亮。肤色白皙,明眉皓齿,头发染成了流行的荔红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竟是十分的显眼。李龙的心又不知不觉地动起了歪脑筋。 “这虫子也不怎么样啊!拿走吧,有了好东西在拿过来看。”老者把小罐轻轻地放在李龙面前,笑眯眯地对他说。 “我倒是有大虫子,不知道你出的起大价钱吗?看你腰里也没带几个钱啊!”李龙朝老者的腰努努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钱多了还要带在身上吗?以防万一啊!你看这街上来买蛐蛐的人,凡是兜里揣着的都是买小虫子的小钱,一包全是一块的新币,你说是不是呢?” “好吧,你去拿钱,让这位姑娘跟我去拿蛐蛐,怎么样啊?”李龙提议道。 “我去拿钱可以,你自己去拿蛐蛐,让她在这儿等我们。”老者看了看姑娘,略有所思地对李龙说。 “也行,我这就回去,你去拿钱吧!” 老者对姑娘叮嘱了几句,独自过桥向对岸的银行走去。李龙跨上了摩托车,但并没有发动,只是拿手机给人打了个电话。 也就有一分钟的时间,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停在了李龙的摩托车前。 “龙哥,那虫子可不能乱拿出来给人看,大哥不让,谁要看去家里看!”车里下来的一个小个子对李龙说。 “姑娘,你看怎么办啊?我大哥不让带出来,要不你跟我回家去看吧!” “我们等爷爷回来再去吧!”小姑娘有点儿为难地说。 “不用了,我让摊主给你爷爷说,待会儿再给他打电话,行了吧!!来,上车!”李龙不由分说,和小个子一起架起姑娘就上了车。随后,面包车一溜烟儿没了影。 其实这李龙根本就没有什么大蛐蛐,也没有什么大哥。刚才那一切不过是他编的瞎话,目的就是为了把这姑娘骗走。李龙见到这姑娘,不仅起了色心,而且起了歹心。 这姑娘被李龙带走以后片刻,老者回到了摊子前,见姑娘和李龙都不见了,慌忙向周围的人打听。在旁边卖茶水的一位好心的大妈担心的对老者说:“你赶快报警吧!跟你来的那姑娘被李龙带走了,李龙可不是什么好人!!”
注:来自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