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过俩次到浦东抓虫的经历,第一次是朋友开的是单位卡车,到浦东去抓虫,具体什么地方不记得了,但是是桃园,真的很难忘记,简直苦不堪言,人根本无法站立,走起路来个个像企鹅,因为好长时间没有下雨,土地表面特别硬,叫声不多,抓起来真的非常辛苦,蟋蟀都在桃树的根部,撬不动,而且还有像胶水一样的粘稠物沾满双手,抹又抹不掉,想洗又没有水。一出汗脸上一擦,个个都是大花脸,中间休息时相互打闹,有人脸上不多,我还替他们补一下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的前俯后仰,现在想想还忍不住要笑,虽然蟋蟀一个也没有抓到,但当时那个高兴的场面仍然记忆犹新。
下面我着重讲另一位我家老房子的邻居,带我们到浦东去抓虫的有趣故事,时间是八十年代初,我先介绍一下我的邻居,他有兄弟姐妹九人,他妈妈一共生了十一个,也不知道是第几个,反正不知什么原因。还死了俩个,是个不折不扣的光荣妈妈。他排行第五,我们叫他小五子。我为什么介绍的这么详细呢?以后会知道。他76届,从单位去应征入伍的,倒霉的是,人家当了几十年兵不打仗,他当了俩年不到,确要打仗了。79年春夏之交我国和越南鬼子干起来了,他的连队也要抽调人员参加,其实他没有抽到,但是被抽到的一个人,整天哭哭啼啼,伤心欲绝。有一天这位伤心欲绝的同志来找他商量,说我家就姐弟俩,我家还想让我传宗接代,某老兵,帮帮忙吧!我会报答你一辈子的,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其实那种年代他能有什么呢?你兄弟九个,家里也不多你一人,求求你,帮帮忙,回家以后我问过他,你怎么会答应呢?他说我看不得他整天哭哭啼啼.结果这位同志给了他三条香烟,外加十元钱.整个连队拼凑了五条香烟外加二十元钱.便出发去打仗了,虫友们,那个年代,八条香烟三十元钱就可以去卖命了,当然啦,他的这种助人为乐的精神,还是应该发扬光大的.就这样小五子背着八条香烟上了战场,据他回来说,这一路上坐大火车还好,后来到了广西还是那儿我忘了.换乘小火车,这时车厢里哭声一片,那里像电影里描述的那样一路歌声,一路笑.个个都哭的眼泪鼻涕答答地.到了目的地,开始分配连队,别看小五子平时不聪明,这时他的八条香烟发挥作用了,他拿了俩条香烟塞给了分配连队的官,俩条香烟救了他的命,他分在了特务连,为炮兵部队保驾护航,是后方,但还是要到越南去的,对于前方部队来说,他们是绝对后方.在火线入的党,立功加奖.复员回来,长宁分局刑侦队,一看小五子这档案还得了,立刻招他入警察,可是奇了怪了,他随便怎么也不愿意做警察,我估计回来的路上,大家都商量过了,到哪里到哪里,就是不做警察,那个时候警察是小劳保,工资不高,都喜欢到什么轻工业局,或者重工业局等等.小五子真的后悔了一辈子.最终结果被分配在沪西木材厂食堂里做了一个小组长.(离题了,看看还是蛮有味道的).小组长那个时候还是有一点小权利的.食堂里有一个临时工,是浦东的,拍他马屁,请他到家里吃过俩次饭,知道他喜欢蟋蟀,便说我们那里蟋蟀铺天盖地,什么时候有时间到她们那里去抓,小五子听了多开心啊,叫我约好几个人一起去,如是便有了第二次到浦东抓蟋蟀的历程.
到了小五子厂休日的前一晚上,我叫了我的小舅子(那时还和他姐姐谈朋友)小五子叫了一个人.我们四个人吃过晚饭就出发了,乘公交车到黄浦江边,过摆渡然后乘长途汽车,我买的票,我问他到哪里,他说到周浦,我说肯定吗?他说我去过俩次还会错吗?结果下车以后,他看看怎么不对呢?这时我急了,我一再问你,你说去过俩次,现在怎么不认识了。他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不对呢?原来上俩次都是人家带他去的,他也没有记路,只听说周浦,怎么办呢?我最大,主意还得我拿,我说小五子,你好好想想,当时车子是怎么开的,他说车子开了好长时间,一直是笔直开的没有转过弯,虫友们,你们说怎么办,人生地不熟的。就地抓蟋蟀又不知情况如何。于是我说干脆拦车,朝前开,越远越好,离开上海越远越安全,结果我们拦了一辆大型拖拉机,开始司机不肯,我们给了几毛钱,几俩粮票。司机答应了,问我们到哪里,我说我们也不知道,司机也笑了。搭车还有不知道地点的。再来说说这拖拉机后面装的是油桶,空的而且还不满,边上一圈有拦杆,我们每人站一个角,晚上又是郊区,拖拉机开的飞快,由于路上颠簸,车上的油桶互相碰撞,就像爵士乐队敲的鼓,叮叮咚咚,咣,叮叮咚咚,咣------。油桶滚到谁的一边,谁就跳了起来,
不跳不行,油桶要撞你,四个人就这样轮流跳。叮叮咚咚,咣。跳。就这样一路听着爵士音乐,一路跳。也不知拖拉机开了多长时间,车子停了下来,司机问我们,他要转弯了,问我们是不是要转弯,突然小五子说,到了,到了。原来真的到了,他看见了一座桥,这座桥他认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巧了,他就这样到了。大家听听是不是又有趣,又好笑。原来这个地方叫航头,地名小五子没有记住。在往他临时同事家走的路上,路边传出的声音说话也听不清,声音真是震耳欲聋,是什么呢?原来大概是叫咕咕,毛沽沽有几十万只,田边,农家后院,路边的树上,真是铺天盖地,别说听蟋蟀叫了,就是人大声说话也听不清楚。到了他同事家,他的同事不错,给我们每人泡了一杯茶,问我们吃过饭了吗?我们说吃过了。她说那你们抓吧,有事情叫我,蟋蟀可多呢,房前屋后到处都是,原来他的同事把叫咕咕当作蟋蟀了,真是叫我们哭笑不得。没办法抓吧,跑的远一点,跑到江边去抓,现在我知道,她们那里是晚路虫,要到八月下旬和九月初才会大规模出虫,真的一晚上也就听到十几个蟋蟀叫,反正听到一个抓一个,我和小舅子抓了三个,小五子和他朋友抓了四个,真是无巧不成书,中间我和小舅子坐在小路上休息的时候,就在我们身边一堆砖头里发出蟋蟀叫的声音,一听就是好虫,低沉,实在。小舅子动作大了一点,惊动了它,它立刻跳到路边围墙的一大堆砖头里。要是别人我肯定会骂俩句,小舅子没办法,我说赶快断它后路,先把四周清理清楚,正在我们快速清理的时候,想不到又惊动了小东西,它爬了出来,正好停在一块砖头的表面,这一次小舅子不敢动了,我便小心翼翼地拿网套住了它,来到路中间仔细一看,不得了,此虫非同寻常,总体感觉什么都大,双枪双须,威风凛凛。有四斟左右,当时不懂什么虫,后经过周家桥老法师看过,是一只标准的蟹壳青。整个抓虫结束,回到小五子同事家,他同事非常好,帮我们烧了一锅粥,外叫咸蛋和酱瓜。大家吃得津津有味。不多说了,单说回家以后,我从小舅子眼中看出他非常喜欢蟹壳青,没办法谁叫我和他姐姐谈朋友呢?
话说我们这一次算是没有白去,出将率很高,八条虫出了四条将军,这条蟹壳青十一场战斗胜了十场,其中一场因为没有性而下风,最厉害的是它一口气打败了邻居介绍的,什么火表厂的人带的四条虫,到最后钱都输光了,那个时候斗的小,都是三块,五块的。我另外也出了一条淡黄,色面很清秀 ,文口大概也胜了有五,六路。再说小五子也出了俩条将军,那一年他和他四哥一起造房子,有几次木工等叫他去买洋钉,木螺丝,他没有钱,他就拿虫四处找人斗,空麻袋背米。每次都赢,有时连蟋蟀都顾不得拿,叫他的六弟把蟋蟀拿回家,自己赶快去买东西,因为木工在等着呢?后来临时工被单位领导辞退了,浦东就再也没有去过,因为我们也有好地方可以抓,就是井亭。
|